张三对薛良的话半信半疑,也怀疑是薛良施的手段,目的是加害自己,不过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薛良真正出于何种目的,他的选择都是必往。一是,他对薛良毫无忌惮,二是,对正义事件的狂热。
七点四十五分,张三悄悄离开了酒馆。八点钟准时到达约定地点。
就见停着两辆马车,薛良正坐在一辆马车上,静静地坐着。张三走到近前道:“干嘛这么大动静?”薛良道:“东西多,不用车拉怎么能行。”张三道:“不要太贪心。”薛良道:“这是铤而走险,一次就要满载而归。”张三觉得多说无益,叹道:“你好自为之,别把小命搭上。”薛良道:“我自有分寸,总比你这土包子强。废话少说,上车。”张三没再言语,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着黑夜前进,地处越来越偏僻,只见在遥远的天幕下闪着几颗极为明亮的辰星。
马车在一个土坡下停下,薛良跳下马车,爬上山坡,望着前方黑通通的高大什物道:“那里就是洋人的营地。一共五个帐篷,中间最大的那个里面放着从墓里挖出来的古董。张三,接下来,看你的了。”说完把一个黑布袋递给张三。
张三接了黑布袋,但他接下来要做的不单纯是盗取古董,还要仔细探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他才会决定该干什么。
营地里十分寂静,没有半个巡逻的人影。张三为这些洋人毫无防备而感到庆幸。他并没有直接奔中间那顶大帐篷,而是闪身进了一顶小帐篷。小帐篷里并排躺着三个年轻姑娘,都是中国人。他又进入另外一个小帐篷,里面躺着三个青年,也都是中国人。他看完这两个帐篷,顿时感觉受到了愚弄而气愤不已,心中暗骂道:“姓薛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三打算就此返回,又觉得探事不够周全,再看一眼大帐篷里方安心。于是,又来到大帐篷里。大帐篷里放着一个挺大的石棺,一旁的木架子上放满了各种陶器,还有几件漆器,并没有张三看进眼里的宝贝。心想,就算得了这一屋物件也换不了几个钱,真是徒劳一场。再说,还未弄清这些挖墓人的身份,便盗取文物实在不妥,于是便两手空空回去了。
薛良很是不解,问道:“张三,你这是干什么呢?一件都没拿回来。”张三沉着脸,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薛良笑了起来,道:“其实他们根本不是洋人,都是我瞎编的,他们是中央考古队的。”张三问道:你为什么骗我?”薛良掏出一把枪,道:“我就是想得到古董,就是想要钱!既然你都知道了,一定不会盗取里面的文物了,所以我先杀了你,除了你这个眼中钉!”
张三道:“你跟吴有姿结婚,我送了那么多钱,还不够你们过奢侈生活?”薛良愤道:“那笔钱,你给了有姿,并没有给我。有姿看钱很严,弄得我手里紧,而我向来是个要面子的人。若不是为了钱,我才不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张三道:“这么说,你还有理了。今天这件事就此打住,我是不会帮你拿一件古董的。”薛良冷笑道:“那你就去死吧!”说完开了一枪。张三就地一滚,身形一跃,消失在黑夜里了。枪声惊动了营地里的人,从一个帐篷里跑出一队士兵,开始了警戒。薛良不敢再待下去,坐上马车,吩咐道:“赶快走。”两辆马车又悄悄溜走了。
张三回到酒馆气死了,开了一坛子酒,大碗大碗喝起来。两碗酒刚下肚,响起了敲门声。他一愣,十分警戒,问道:“谁?”
“可以卖给我一碗酒吗?”
张三听外面的人说话极为不顺耳,答道:“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我已经一天都没吃没喝了,求您行行好,我愿意出双倍价钱。”
张三有些于心不忍,起身开了门,就见站在外面的是个洋人。大高个子,白皮肤,蓝眼睛,棕色头发。那洋人欲要迈步进来,又被张三拦住,道:“这里不欢迎洋鬼子,你走吧。”说完又把门紧闭了。
那洋人见状一皱眉,不明所以,问道:“为什么?也许在你的眼里洋人都是恶魔的化身,而我是个真的好人,我跟你见过的那些人不一样。”
张三借酒发问道:你跟其他洋人有什么不同?”洋人道:“我是一名教师,我在城里开了一家学堂,没有钱的孩子可以免费来读书。因为我的父亲过世了,我才离开这里。若不是这样,我恐怕任何时候都不会离开这里。”
张三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洋人道:“我是信耶稣的,如果我撒谎,就让耶稣来惩罚我。”
洋人说完,过了许久,酒馆里也没有张三的回应,洋人显得十分沮丧、绝望,正准备离开时,张三打开了门。
洋人一扫满脸不快的神情,挂着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的话。”
张三道:“进来吧。我邀请你喝一杯。”
“你邀请我喝酒?”洋人有点不敢相信,道,“这是真的吗?我太感到荣幸了。”
张三请洋人坐下,给他倒了一大碗,道:“是男人,一口闷了。”也许这个洋人真是太口喝了,一口气把这碗酒一扫而空。毫不见外,又给自己倒上了一碗,抓了一把花生米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道:“谢谢你的热情款待,我会付酒钱的。”张三摇摇手,端起酒碗,一字一字道:“不——要——钱!”说完又一口闷了。
洋人喝了一口,问道:“你有不顺心的事?”张三摇摇手,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张三,一二三的三。”洋人道:“我的美国名字叫史密斯,但我更喜欢我的中国名字李唐。你以后喊我中国名字,我会很喜欢。”
“李唐,好名字。很有中国文化气息。”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李唐问。
张三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欺骗我?他们为什么那么自私自利,那么无耻罪恶?”李唐道:“人世间总是会有一些好人或者坏人,对于好人,我们要学习、鼓舞,自以为豪;对于坏人,我们要帮助他认识错误,改过自新。有些人很恶,但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要做的是远离,而不是为其愁闷哀伤,那是不值得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张三道:“有些道理。有些人很坏,我是不能将其改变的,与其为其生闷气,不如远远躲开。嗯!有道理。”李唐笑道:“有道理就不要再愁闷了。这些恶人,耶稣自然会救赎。”张三笑道:“救赎不了,就让他们走向毁灭。”李唐道:“我还有一个无礼的要求,那就是天很晚了,我可以在这里——这间酒馆里挨一晚吗?”张三笑道:“如果你不嫌弃,咱们可以同塌而眠。”李唐道:“你的行为让我激动不已,所以我想邀请你来我的学校做客。请你务必答应。”张三随口应道:“好啊。后天一早,我一定去。”李唐道:“到时,我会同其他老师一起热情欢迎你。”张三醉酒困乏,趴在桌上睡着了。
翌日一早,张三醒来见脚下传来鼾声,低头一瞧,就见那个洋人躺在地上睡得正想。张三拍了李唐一下,李唐睡得很沉并未醒来。张三又拍了一下,李唐才睁开朦胧睡眼,道:“早上好。”张三道:“躺在地上会着凉的,走,跟我回房间。”李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不了,不了,天已经亮了,我要马上去看我的学生,我太想他们了。”张三道:“昨晚真是抱歉,让你席地而眠。昨天,你说的话,让我很感动了,为你的义举感动,所以——”从身上拿出一沓钞票,继续道,“这些钱给你,但愿你能教更多的穷苦孩子。”李唐泪流而下,道:“我替那些孩子谢谢你,他们一定会以最好的成绩来报答您的恩情。”张三道:“别哭了。吃了早餐再走吧。”李唐有些不好意思,道:“张老板,你真是个好人。老天会保佑你一声平安。”张三作揖道:“谢你吉言了。”
吃过早餐,张三送李唐出了门,道:“明天一早,我一定前往贵校拜访。”李唐满脸由衷道:“非常欢迎。”
李唐走了,梅月道:“什么时候又交上了洋朋友?”张三道:“人有好坏之分,洋人也有好人坏人。这位洋人,就是一位非常值得交的朋友。”梅月道:“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怎么觉得你的智商越来越小儿化了。你不被骗,谁被骗,你不吃亏,谁吃亏?”兰草笑道:“吃亏是福。张大哥是个有福之人。”梅月道:“屁道理。那么为什么人人都不爱吃亏?”兰草答道:“因为亏难吃。”梅月道:“吃亏还不容易,打今天起凡是店里的客人一律不收钱,这亏吃的够大吧?”张三伸出大拇指道:“够大!你真舍得吗?”梅月道:“不舍的。”张三道:“你连这样的胸怀都没有,给你再多的钱,恐怕也快乐不起来。没有快乐,幸福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