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外物不可必，人伦不可专，万物之情不可持一，耳虽聪百人同辩混其听，目虽锐庳垣之外遮其明，心虽敏谄佞之言浊其心。道之术，藏私幽行以蔽其志，深不可得，测不可形，沉于深涧，行以幽冥，言语动作休得其情。情不得常人拂窥，闩门闭户虽有圣人之智不知瓮牖金壁，情不得虽有万人之谋拂能伸。身于外，物必惑我也，人知我欲必伐之，人知我谋必堕之，心身不一，汝累也。鬼神将动先惑其心，神龙将出幡雾腾云，不惧猛虎于平原乃惧猛虎于深山。君子不怙恃，人情不足信，人之情莫若父子然弑父食子古之皆出，人之忠莫若君臣然弑君夺位古之皆有，人之信莫若友朋然叛信弃义古之皆存。外物不可必，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大智若愚，大和之玉固欺荆国三君，赵高之忠乃崩大秦之基。同患者未必同富，同道者未必同德，驽马与追风相貌，圣人与常人无别，尧揆舜迟三年之期，得无神明之计，绝世之智莫速析其伪。
夫英雄匡世救济非仗持耳目也，故以耳聪目明存大业者古今夕，固生鸠鹰之视蜡螟之惕弗全万物之情。天下之道术足焉，绝其耳，绝其目，绝其欲，深府幽行，人不得识。圣人操国，赏罚明则道路清，爱恨瞽则是非别，杀生全则王道来，下者遂隐何索其情？言不能证其实者必亡之，下持上势者必亡之，不能责其功者必亡之，不能则其民者必亡之，道无形永存其业，主有形劳神伤体而不得其治外物杂焉，我爱财者小人惑之，我爱名者小人惑之，我有其欲则小人惑之，非小人臧我，小人臧我之利也。人能驭马者何也，知其性也，马之性人能驭之，人之性亦能驭之，圣人不外身则内道治，物不侵体则外道明，外道明则天下瞻。外操其术，内操其明，富足以驭贫，贵足以驭贱，大权足以揽天地，仁义足以框人心，何待耳目焉。
【译文】：
外物不需要过度执着，伦理不需要过度执迷，万物之间的事情不要相信同一道理，耳朵虽然聪明百人同时辩驳很难知道真假，目光虽然锐利矮墙后的风景也很难一目了然，心里虽然机敏但也容易被谄佞之辞混浊其思。道的法术藏蔽自己的行为和意向，深入不可识别测量没有结果，把它沉浸在深渊之中行动在黑夜之色，我的言语动作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出其中的事实，真正的事实不知道别人就很难猜破我，关闭心中的大门就算是圣人也不知道里面是丑陋还是高尚，关于我的情况不能得到就算是数万人谋划他们的计策也不会有半点进展。身体暴露在外面，事物必然迷惑我，别人知道我的欲望必然会控制我，知道我的谋略必然将其扼杀，我的思想和身体不在保持统一，我的生命将会疲劳。鬼神将要行动必然先迷惑你的内心，神龙将要出现必然展现腾云驾雾之景，不怕猛虎暴露在平原上就怕猛虎藏在深林之中。君子从来不相信任何依靠，感情也不足以让我相信，人世间的感情没有什么是超过父子的，但是杀父食子的事情古代到处都是；人世间的忠诚没有什么是超过君臣的，但是杀君篡位的事情一直不绝；人世间的信义没有什么是超过兄弟的，但是背叛丢弃朋友的事情屡次存在。身外的事情永远不要相信呀，大的奸恶看似忠臣，大的虚伪看似真理，大的智慧看似愚笨，大和之壁所以能够蒙蔽楚国三代君主，赵高的忠诚灭亡了大秦的江山。能够共同患难的人未必能够共同享福，同样志向的人未必有相同的道德，驽马与追风的样子差不了多少，圣人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两样，尧识别舜用了三年的时间，如果没有神明的计策又怎么才能快速的知道事情的真伪呢。
那些英雄们匡济救世何需依仗自己的耳目呢，如果是依仗自己的耳目来成就大业的人非常之少，就算长出鹰的眼睛和有蜡螟的警觉也不能清楚了解万物的情况。天下的道理法术就足够使用了，不要过于依赖自己的耳朵，不要过于依赖自己的眼睛，不要过于依赖自己的认知，做到深渊一样的城府和难以让人察觉的行为，任何人将不会识破我的计策。圣人治理国家，赏罚分明则事情就会容易，爱恨不别则对错就能区分，杀生不漏则王业就会到来，下者虽然隐瞒又何需探究他的真情呢，所答应的话做不到的就杀了他，在下偷窃权力的就杀了他，不能担负自己职责的就杀了他，道没有形体所以保存了自己的事业，主有形劳累身体却得不到治理外物太过于迷惑，我喜欢财富总有人拿来迷惑我，我喜欢名声总有人用此来吹嘘我，我有欲望总用人拿此来控制我，并非这些人喜欢我而是他们想从我这得到他们的利益。人能驾驭马是因为知道马的习性，马的习性人能驾驭人的习性别人也能够驾驭，圣人不暴露自己的身体则内心就能驾驭，外物不侵犯那么所有的事情就能够清楚，所有的事情不迷惑天下就能治理。外操法术，内明事理，富足以驾驭贫穷，贵足以驾驭卑贱，大权足把持万物，仁义足以收拾人心，何需使用耳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