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金道人就会来找布蕾克了。”奥兹平道。
“他不会有那个机会的。”白戬平静道。
奥兹平上下打量了一眼白戬,忽然道。
“我原以为‘归元’已经失传了。”
“我只是恰好在一个地方找到了。”白戬扯出一个微笑。
“更让我感兴趣的是,你居然能够忍受这种痛苦。”
“事实上一点都不痛苦。”
“你可别想骗我,我也用过。”
“你真幸运。”
“但你就不一样了,你不管怎么样都会死。”
“人总会死的。”
“但你这是为了一个几乎不认识的人而死,这并不是大部分人做得到的。”
“大部分人想都不会想。”
“但你愿意去做。”
“因为我不是个好人,但我乐意去死。”
“这世上总有人不乐意你去死的。”奥兹平道。
“布蕾克是个好孩子,她们以后能比我走的更远。”白戬有些答非所问。
“人人都说我看人准,但似乎你看人比我还要准。”奥兹平笑道。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第三只眼的。”白戬虽说是在说笑,但表情依旧淡漠。
“是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三只眼的。”奥兹平叹了一声。
“你怎么会叫‘在世真君’呢?我觉得你明明应该叫‘大好人’白戬。”
“这句话,曾经也有一个人说过。”
“那看来我没看错。”
“错了,错得离谱。”
“为什么?”
“因为我亲手杀了她。”
——
怀丝亲启。
我原以为你会更早一些问我这个问题,不过幸好你还是问了。
白戬禁止我告诉你任何的真相,但是他从未说过不让你自己来探求,所以我写这封信,想来他也不会怪我。
开头,我需要告诉你的一点,白戬他爱你。
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不,你不可思议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从来拉不下脸来去承认这件事情,所以你一直应该也不知道。
说来也有些幼稚,他宁可你去恨他,他也不愿意去解释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
当年,雪倪家族出现了很严重的分裂。
而你,从一出生就被从你的母亲身边夺走,交由一群居心叵测的股东们抚养,试图将你变为一个专门针对雪倪的武器。
当时父亲还并没有掌控整个公司,所以他屈服了,放任你作为质子。
你六岁时见证的那场屠杀,就是一手由父亲主导的清洗,为了将你夺回来。
而白戬,则承担起了所有的责任,因为父亲的手必须是干净的。
据说他误伤你的那个晚上,曾经试图挖掉自己的一只眼睛,不过被人劝下来了……
不谈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我记得小时候你每次受罚,白戬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被父亲禁食的时候,也是他一直嘱咐管家偷偷给你送吃的,我还记得有一次他被父亲抓到了之后,他以自己三天不吃不喝换了你那天的晚饭。
还记得你那些玩偶?他全部都亲手缝好了,就在他的卧室里,我见过好些次。我当时还问他什么时候会将那些东西还给你,他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不过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
之后他为了你,犯了一个大错,他去了边荒,之后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有所听闻。
“血雨”惨案,七义士之死,而他和他的剑名声就此远扬……
但我相信他,因为他是白戬,他做出的事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曾经回来和他聊过天,他还是那个白戬,除了看上去更加的成熟和……悲伤。以及他患了痨病,就是你在信中提及的。
关于他的剑,我所知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很看重他的剑,比命还重。
就我所知他只会把自己的剑交给东风和黑狗,除此之外没有人能拿到它。
如果你想知道那把剑的故事,最好还是直接去问他罢,我想他会回答的。
爱你的温特。
——
“原来,真的是我错了么……”怀丝有些失魂落魄地放下了绘卷。
这世上谁都有可能骗她,但只有温特不会。
陡然知道了年幼时的真相,她还有些混乱。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过去,确实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着白戬的影子,但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呢?
而那些所谓的叔叔伯伯的行为,似乎也有些古怪了起来,比如抽血,做各种奇怪的测试……他们好像更是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一些什么东西。
但她必须得确定一件事,她必须听到白戬亲口说出来。
而在那之前,白戬一定不能死。
她甩了甩头,从箱子里拿出了装着剑的匣子,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要做什么?怀丝?”正在对墙挥拳的阳小龙转过头,问道。
“我要去找白戬问一件事。”
“私事?”
正当怀丝要回答时,露比惊慌失措地推门而来,和怀丝撞了个满怀。
“不好了!怀丝,白教授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怀丝赶忙抓住露比的手,问道。
“我本来是要去找白教授问问那把剑的,但是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的影子……我甚至用了‘相’,绕遍了整个校园,都没有看到。怀丝,你说他会不会……”露比张惶道。
“不……不可能……”
“我想小马老师可能知道。”布蕾克从床上跳下来,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找啊!”阳小龙叫了一声,好似有些兴高采烈的样子。
于是四人一路疾行到了酒馆,果然,看见了正在喝酒的小马。
他已经酩酊大醉。
“八个学生?你们过来做什么?陪我喝酒吗?哦……女孩子还是少沾点酒比较好……诶,你们是四对双胞胎么,真是奇妙。”小马迷离着眼,道。
“好极了。”阳小龙道。
“马老师?请问你知道白教授去哪里了么?”露比小心地问道。
“白戬?哦……你们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们还关心他?”
“我们当然关心他,他是老师。”露比道。
小马缓缓抬起身子,看向了四人。
“白戬曾经告诉我,一生中只有四个人关心他的死活。”
“我,东风,温特和一个人模狗样的家伙。”
“而其他人,都死了。”
“所以,你确定你们要成为关心他的人?”
小马道。
“你这话说得毫无道理,好像是关心他就会死了似的,到底是直说白戬在哪里罢!”阳小龙道。
小马忽然笑了。
“你说的也没错。”
他喝了一口酒。
“他现在不在学院里,但后天的郊游,你们随我走,我想我们能赶在他被杀之前见上最后一面。”
“毕竟也该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猎人。”
“或者,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