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大人是大梁开国功臣,历两朝经三代,人家有那个资格。”
此刻坐在酒楼里的客人以京都本地人居多,稍有一些阅历的人,对前代历史都有个大概了解。
宁轲和元锦这两个外来人,即便什么都不知道,听酒楼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也知晓了一个大概。
轩辕邑年纪大了,从南境至京都舟车劳顿,不宜出行。那刚刚队伍前面两个玄衣男子估计就是轩辕世家的两位世子了。
只是他们驾马走在最前面,宁轲只看到背影,稍稍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关心,待到那行队伍走远,便收回视线。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一个不错。
元锦和宁轲都等不及了,这时候俩人根本可以不用掩饰,元锦那狼吞虎咽的姿势,估计没人相信是个女子。
宁轲虽也饿得紧,但还保持着修养素质,举止算得上风雅有度。
正吃得起劲,不知道什么锐利的碎片从宁轲脸边擦过,只一寸就要割破她的脸。
宁轲心中一颤,好惊险!
随即“轰隆”一声,很快“啪嗒”又一声,然后便是众人的惊呼声。
抬头望去,刚才还整洁精致的酒楼已然一片狼藉。
雕花木门被砸出个人身大小的窟窿,地上卧着刚才那位迎来送往的小厮,“轰隆”声便是他撞破木门的声音。
循着虚弱的惨叫声,宁轲看到了方才那位骨骼清奇有如仙子的男人,他一手紧握着店家的指节,另一只手还拿着筷子。
估摸着“啪嗒”声就是店家骨裂的声音。
“大侠饶命,诶哟……”店家嗓子都喊破了,哀嚎求饶道:“是我们不对……看在我们……”
话还没说完,又是“轰隆”一声,人已经被甩出老远。
那男子突然起身,动作利落,转身就离开了。
清风掀起了他面纱的一角,宁轲隐隐约约看见那人细腻雪白的肌肤,心里暗暗感叹,这人皮肤真好……
与他同行的那位男子忙丢下几个铜板,笑眯眯地赔笑,“对不住、实在对不住。”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原本还在用餐的客人都觉得晦气,纷纷离开了。
“小姐……”
元锦话还没说完,宁轲一记白眼飞去,吓得她忙改口:“宁公子,我们也走吧。”
今早一来京都便与人交了手,眼下随便找了个酒家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真实流年不利啊……元锦无奈地叹了口气,抱着宁轲的手臂,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宁轲环视一眼,破杯烂盏碎落一地,七零八落,鸡飞蛋打,刚站起来想要离开,就听见一位老妇人的抽泣声。
“呜~老头子你快醒醒啊,小双~”
估摸着是一家子经营这个酒楼,看年龄,倒地的两人像是父子。
“娘,大夫请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声。
这下宁轲懂了,这年轻女子和老妇人是婆媳俩,恐怕那位男子闹事时这个女人就跑出去寻大夫了。
请来的大夫倒是年高老道,看起来颇有些经验,应该是个老医官了。
那大夫一手摸着长须,一手把脉,眉头皱在一块,感觉事情不妙。
宁轲看那两个伤者,被打成重伤,五脏俱裂,躺在地上犹如死尸,估摸着一般医官面对此情景也无力。
果然如她所想,那老大夫连连摇头,把带来的药匣收拾好,提着药箱,缓缓道:“老朽也无力回天,两位节哀吧。”
说完便起身走了,走之前还重重叹了口气,好像那两人的命已经没了似的。
那两位妇人哪里经受地住这样的打击,登时哭了出来,哀嚎不绝。
宁轲本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旁的事她都可以不管,救人性命的事并不是闲事。
一时心下不忍,拍了拍那位年长的妇人,善意地开口:“婆婆,我颇通些医术,或许有法子。”
那老妇人抹了抹眼泪,被身边的年轻女子搀扶起来,带着哭腔:“这位公子,你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许是宁轲的声音太过温醇不惊,抑或是她的眼神过于坚定自信。老妇人紧紧拉着宁轲的手,就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大约半刻钟过去了,两位伤者也被安置到二楼的厢房内。
宁轲探过脉,幸好没伤及根本,可想那动手的男子还是为这二人留了后路的,心里也便有了把握。
“麻烦把他的衣襟打开,我要施针。”宁轲语气坚定,不慌不乱,“然后你们出去。”
那年轻女子忙上前按照她的嘱咐做好,小心地退出去。
宁轲眼神示意了一下,元锦便拿出随身携带的医药匣,快速地抽出针包,宁轲挑出自己需要的,一根一根有章法地扎入男人心口的穴道。
元锦布置好工具也出了屋子,合上门,刚转身就迎上两张担忧地脸。
“你们二位放心,我家公子医术甚高,一定会没事的。”元锦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但是遇事不慌,也很有分寸。
不然她也不会跟在宁轲身边这么多年,还得到了宗政先生的允许,跟着宁轲一起赴京都。
听了这句话,加上刚才宁轲稳重自如的姿态,俩人眼里放了光,像是看到了希望。
元锦又拿出一张药方,嘱咐道:“你们赶紧先去药堂抓药。”
“我去!我去!”年轻些的女子拿着药方就往外奔。
“婆婆,待会药抓回来就赶紧熬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我家公子就会出来,你就放心吧。”
元锦嘱咐完就又进了屋子,把门合上。
宁轲额头上隐隐有冷汗渗出,手上仍不停歇,看着乌黑的瘀血被排出,用白布轻轻抹去,观察着血色的变化,直到鲜红色的血液渗出,才封了血脉止血。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了,宁轲推开门出来,微微一笑,道:“没事了,进去把药喂了,这两日好生静养着便可,到底没伤到根本。”
宁轲漫不经心轻挽袖口,拿出素帕轻轻擦干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语气轻描淡写,好像这样的事她已经做过无数回。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