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原来我爱你
那一个个字符撞击着我的内心……
“将DEMON羊皮卷,还有圣魔晶的钥匙交给你!恢复佳淇所有的灵魂和身体吧!圣翼球的诅咒被我打破了。”那一句话,似乎倾注了他一身的力气。
于是在允心难以置信地神情和凌霁明也略微吃惊的目光中,风彻扬拿出了那张微微泛黄的DEMON羊皮卷,还有一把小小的水晶钥匙。耀眼的反光刺激着我的双眼。
“风,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你会……”凌霁明还没说完,允心也难以抑制地叫嚣:“为什么!为什么!彻扬要这样对我!?虽然我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你爱的是郭佳淇。我于是心甘情愿地做她的替身,可是,我爱你啊!你知不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风彻扬打断了。“月!开始吧!”
我还沉浸在刚才风彻扬明智的决定里,我该不会是出现幻听了吧!我终于要恢复灵魂和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去了!高兴和喜悦淹没了我,所以丝毫没有感受到周围大家的悲伤。
“佳淇!你准备好了吗?”凌霁明艰难地将脸转向我,开口询问。
我欢快地点了点头,心里只有恢复身体后可以过上正常日子的喜悦,所以忽视了大家的悲哀。
不过,允心怎么办呢?我扭头瞥了她一眼,没想到允心失神地跌坐在地面上,漠然地流着眼泪。
不过,还没等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强大的光芒就刺眼地笼罩了整个视线,一股强大的念力将我的灵魂拽离了蓝语晴的身体。
光芒闪耀,浑身像燃烧着火,除了烈火焚身的热,还有布满每个细微感官的疼痛……
我真的要回去了吗?
没有干净纯粹的昏迷,而是慢慢地忍受着锥心之痛,那每一秒的疼痛都像是永恒,“啊……”我终于难以克制激烈地哭嚎了。
即使付出生命也不能忍受这样的痛苦,就像是在油锅里被煎炸,又好象是一丝不挂地站在冰山雪地里的寒冷……
终于,这场今生难忘的折磨结束了,我浑身酸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摸摸手,再摸摸脸,不顾自己身体没有丝毫的力气,惊喜地跳了起来。
我真的变回来了,我现在的身体是以前郭佳淇,我终于回到了原来的身体!
太好了!太好了!
可是,为什么凌霁明和漂浮在空气里的灵魂允心都一脸悲伤呢?而风彻扬也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流露,只是静静地如同雕塑般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难道我恢复原来的身体大家都不高兴吗?
“佳淇!你一定要幸福!”风彻扬转过脸来嘴角挂着一个幸福满足的笑容,可是语气怎么让我感觉那是离别前的告别呢?
风彻扬那绝美的笑容干净、纯粹、决绝而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
于是,他在我惊惧的注视下,身体一点一点化为尘埃……
从脚到上身,再到最后那俊美的脸颊,那双湛蓝色的眸子也一点一点地含下化为粉末……
这……我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嘴巴干张着,发不出一个字节!我看见了什么?风彻扬居然在我面前化为粉末尘埃,只余留他的衣服飘落在地面……
肺里的氧气似乎凝固了,说话的能力好象被人抽走了,只余下脑海里那双含笑化为尘埃的湛蓝色眸子。
而成为了孤魂的允心周身似乎也笼罩在一层金黄色的光芒里,慢慢地消失在空气里……
圣灵窟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我和凌霁明。
“佳淇,你知道吗?当你选择慕容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风的毁灭,恶魔和神同时选中的人之中必需只能活一个,如果你回到原来的身体,如果风改变了自己的决定,交出DEMON羊皮卷和圣魔晶的话!他的下场就只有灰飞烟灭……”凌霁明为我解说的嗓音带着生命无法承受住的悲伤。
灰飞烟灭……
四个字在脑海隆隆地轰鸣着,身体好象被炸弹炸成了细碎的粉末,身体冻僵了,心脏也冻僵了,只余下满目的鲜血……
凌霁明的声音残忍地继续:“他的身体化为尘埃,灵魂灰飞烟灭,选择了永世的毁灭换取你一生一世的幸福……”
换取我一生一世的幸福……
风彻扬俊美的脸庞在我脑海里越发清晰可见了。
“这是他留给你的信,你好好看看吧!”凌霁明递给我一封蓝色的信纸,背景色如同风彻扬微笑着湛蓝色眸子。
随即,凌霁明便消失在圣灵窟,偌大的空间只余下我一个人的孤独和低低的饮泣。
佳淇!
也许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已经永远地离开你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曾经说过:做错了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我用永生永世的代价来弥补你来偿还我昔日犯下的过错。
可是我不后悔,我永远都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因为,我是如此的深爱你。
本来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你说,可是一落笔,才发现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似乎怎么道歉都无法弥补,怎么追忆都无法重来。
爱上你,我不后悔,即使它是我最大的遗憾。
最爱你的风彻扬结束了吗!眼泪已经打湿了整张信纸,那张薄薄的纸,似乎承载了我一生的力量去祭奠。
我抬头望了眼圣灵窟,心里释然了。
彻扬!我原谅你了!我已经在心底原谅你了。所以我一定会听你的话感受那份幸福,连带享受你赐予我的那份幸福!
蹒跚着走出圣灵窟,墙上倚着冥高大挺拔的身影。
我猛地扑进他怀里,不断地叫着:“冥,一切都结束了!我回来了。”
他略微疑惑,片刻打量着我的脸,随即惊喜的笑道:“佳淇,你恢复了灵魂,回到了原来的身体,你真的回来了!”
他高兴地拥我入怀,声音里是难以按奈的激动:“答应我第三个要求:永远和我在一起!”
“好!”我答应着:“过去的种种已经全部都结束了!我要开始一个新的世界了!”
慕容冥静静地注视着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霸气:“你未来的世界里会有我!”
“那好,我们重新开始一个世界,那个会有你的世界。”我微笑着回答,遥遥地望着他。
其实……我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因为……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全世界……
三月的蓝星市,已有了春天的气息,但由于年初的那场大雪,依旧残留着隆冬的寒意。而同学们也都收拾了度过寒假的放松心情,专心地投入地到了忙碌的学习生活中,一切都未改变。
风彻扬倚着会长室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眺望着,操场里同学们欢笑依旧,而他认为自己一直爱着的那个女孩——允心正迎着自己的视线甜甜的笑着,瞳孔里溢满了幸福的笑意。
佳淇的眉,佳淇的眼,佳淇的脸……
可为什么,不是佳淇的笑容?她那嚣张的跋扈的骄傲的勇敢的笑容到底到哪去了?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如此遥远,仿佛是记忆里遥不可及的剪影,尘封在最隐秘的角落,每当想起,他就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隐隐的抽痛。
为什么,不该是这样的啊?他在无数个无法成眠的夜晚时时刻刻询问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开心不起来?他的至爱已回到了他身边,迷雾森林里神殿说的很清楚,这场赌局他赢了啊,他成功地摧毁了那个占据允心身体的强韧灵魂,一切都恢复了最初的美好。他是STAR组合的主唱,星辰高中的学生会主席。再也不会有人蓄意打破他的威严,再也不会有人挑衅他,当然再也不会有人……用那样依赖的语气叫他“扬扬”……
紧握在身侧的手无法克制地颤抖,他很害怕……
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他失去了那抹令他心悸的眼神,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拥有她那令阳光都惭愧的笑容。从今以后,他听不见她任何挑衅的宣言,他无法触及她灵魂的温度……
他永远地失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是亲手,用这双手封印她的灵魂,结束她的生命的。任何人都有资格害怕,但惟独他没有!风彻扬握紧双手,锋利的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流出绷紧的指缝,可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身后突然被人温柔地环抱住,耳后传来熟悉的嗓音,却是陌生的语气:“风,不要再愧疚了。佳淇的死是无奈的事,不是你能决定的。”
佳淇,她从来没有用这样温柔地对他说过话……
见风彻扬执拗地不肯转身,允心强势地扭转过他的身体,双手捧起他的脸,强迫他对上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道:“风,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你爱的是我,你根本不在乎她。”
可是风彻扬一个字都没说,只是以一种很陌生的视线凝视着她的眼,目光似乎穿过她看着另一个不存在的身影,棕色的刘海服帖地垂下,遮住了他的眼帘。
允心害怕了,她从未如此恐慌,她一直以为自己胜利了,离开圣灵窟后回到星辰高中,因为风对全校坦言他爱她,在STAR组合另外两人的保护下,她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偶尔的闲言碎语只要她告诉风,那些嚼舌根子的女生第二天就会被开除……
风对她很好很好,好得如同梦幻一般……
她有什么要求他一律答应,她想去游乐园他不会说个不字,她希望尽快筹办订婚典礼,他也一律答应。可是两人相处的时间那么多,为什么对话那么少?
而且……他没有吻过她……
全世界都瞩目她的幸福,可是她的不安如同湖中被溅起的石子泛起的涟漪,一点点地扩大!她竟然无法确定,亲手了解姐姐的风,究竟爱不爱自己?
注视着那饱满如樱花花瓣的唇,她提起勇气强吻了上去,没想到被风彻扬侧头避开了,她难堪地站在原地,而风只是一声低低的叹息:“抱歉,面对她的脸,我……”
他该怎么办?看着允心他想着佳淇。和允心在一起的时光,他思念着和佳淇度过的日子。甚至,面对允心的话语,他总会精神恍惚,情不自禁地想象着如果佳淇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的神情?
他的心如同一个被挖空的黑洞,除了空虚,便是无尽的黑暗……
那张脸,简直是对他精神的折磨,灵魂的鞭挞……
他第一次生出逃避的心理,可是他却不知道究竟在逃什么?或者逃向哪里?
典当行幽暗的灯光下,对面的男子不再是一身紫色的斗篷,露出了那张俊美的脸,紫色的光晕流转在墨黑的眸底,平添魔魅之意。
“月,我……”风彻扬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来到这里,走着走着路边的风景瞬间转变,眨眼间他便现身在这诡异的典当行里。
凌霁明手里立即现出一沓天蓝色的信纸,嘴角微微上挑:“想要吗?寄给灵魂的往复信笺?你把想说的话写在信纸上,说不定封印的灵魂可以收到喔!”
霁明认为这个他能用得着?与灵魂通信的东西,他通信给谁?给佳淇吗?无聊,他又该说什么呢?刚想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话语哽在了喉头。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接过那叠信纸,他不想否认,他真的好想她,哪怕是无望的慰藉,他也想知道——她,好不好?
接过特殊的墨水笔,风彻扬低下头——“你好吗?”简单的问候。
“还开心吗?”关心她的话。
“……寂寞吗?”一直想问她的话语。
“还记得我吗?”傻话,封印的灵魂没有意识。
“会想念我吗?”傻话。
“后悔吗?”傻话。
“恨……我吗?”傻话……
凌霁明玩味地盯着风彻扬认真的面容,触及他眸底无法掩饰的忧伤,他的内心闪过复杂的情绪,不禁开口:“彻扬,你……后悔吗?”
风彻扬握着笔的手顿时停住了,许久,他才缓缓地抬头,无法掩饰眼底的茫然:“我……后悔了?!”似是自言自语地询问,却用着肯定的语气。
“你已经回不去了!别忘了,你的身边还有等待着你的允心。她为了你等待了整整十年,你不可以对不起她!”凌霁明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的痛苦,残酷的话语毫不留情地在那伤口上再洒一把盐。
“彻扬,别忘了,是你亲手封印她的灵魂,亲手结束那绚烂如朝阳的生命。所有人都有资格哀悼缅怀后悔,但只有你……不配!”
那张俊美的脸一下子更苍白了,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凌霁明,月的眼底是掩饰不了的恶意。似乎他的表情越是痛苦,月脸上恶意的笑容越是灿烂。
风彻扬笑了,无奈的悲哀的笑了。
“月,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可是……可是我找不到她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他的手揪住胸口的衣服,声音满是痛楚和茫然:“月,原来……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