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
位于西域,处于华夏边界。
方圆八百里,山势连绵:峰高处,直插霄汉,仿若通天阶梯;低峰处,流水环抱。
流水遇崖而落,猛然冲下,击打在崖底深处,发出铿然之声。
漫山长满白松,俊俏挺拔,枝叶繁茂。
树林上空虬枝盘结,似是华盖,凌空下视,甚是雄伟。
故弄真人带着龙天赐御风而行,刚踏入昆仑山境内,几座高峰横亘在前,宛似天柱一般,相互对峙,陡峭如门。
故弄真人压低高度,绕过陡峭峰峦,这时整个上空全貌看得更加清楚。
又飞行片刻,忽见一狭脊之处,岚气袅袅。
再仔细一看,乃是一处深谷。
只见山谷石峡深处,黛色参天,烟雾缭绕,氤氲成霞。
透过烟岚,下瞰绝壁危崖,形如刀劈斧砍,人猿难渡。
故弄真人见此处山势崎岖,又有瘴气毒雾笼罩,知必有端倪。他有意压低身躯,俯冲而下。
两人又前行里许,已进入谷中。幽岩丛生,而山石土地一片通红。
谷内乱石丛生,也无道路。两人寻烟而去,又前行五里有余,瘴烟毒雾更浓,红通通,宛似残阳。
行到这里,想是到了源头之地。
龙天赐处在浓烟之中,目力受阻,看不清楚。可故弄真人法力高深,黑夜辩物也并非难事。透过浓烟,发现了一座洞府。
只是洞府的洞口开在山腰,上倚层崖,下临绝壑。洞门有山石隐蔽,左右环倚石嶂,加之瘴烟毒雾遮掩,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故弄真人用手一指,道:“此处隐蔽,料是妖道洞府。”
龙天赐正欲上前,却被故弄真人拦住道:“站住!妖道奸诈,洞内也定有所伏。你这混小子,这样冒冒失失地闯入,恐中妖道诡计。”
龙天赐一想也对,暗自想道:“这五个人既称“五帝子”,无恶不作,仇家甚多,若是洞府很容易闯入,他们焉有命在。”
不等龙天赐答话。
故弄真人又道:“你先在此等我,我去崖上探视一番,然后再作商议。”故弄真人御风而上,处在半空,远远观望,也不近前。
龙天赐见他行踪飘忽,已完全达到随心所欲之境。
他看得又是钦佩,又觉好笑。
暗想道:“这老头,平时古里古怪。若真办起事来,倒也谨慎可靠。”
故弄真人巡视了一番,见洞前便是一处断崖,崖窄不可容足。从洞中不断冒出黄雾红烟,将整个幽谷点缀的更加阴森。
故弄真人看罢,重新折回,对龙天赐道:“我见这里烟雾弥漫,全是一些瘴雾毒气。若是这般闯入,我们也会身陷其中。”
龙天赐着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故弄真人犹豫了一下,道:“你在外面等我,由我一人进去。”
龙天赐反驳道:“不行!既然有危险,怎能让仙长一人前去!”
故弄真人也不领他的好意,目光一瞪,微嗔道:“臭小子,若真有危险,你跟着去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多给阎王送一条命罢了。”
龙天赐道:“我有神器护体,或许还能为仙长助一臂之力。”
故弄真人道:“血气方刚,勇气可嘉。你真不怕么?”
“不怕!”
故弄真人见他心智坚定,执意同行,心中也大嘉赞许:“你若不怕,便和我同去。”
龙天赐见他同意,心中一喜。
心中还暗自盘算:“这是入玄黄门以来,第一次实践,正好也验证一下,这四年所学,到底精进多少。”
想到此处,竟然还有一丝激动。
两人商量已定,但故弄真人好像并不急于进洞,而是把手伸进怀里,在破烂的衣襟中,一通乱摸。
良久——
终于从怀中摸出两颗药丸,自己含住一颗,另一颗顺手递给了龙天赐。
龙天赐接过药丸,见表面乌黑,拿在手里黏糊糊地,犹如泥裹一般。
实在不知药丸外面这层污泥是药丸本身颜色,还是被故弄真人身上污垢所染,总之看着极不美观;更要命的是,这颗药丸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臭味,闻之作呕,实在是难以下咽。
龙天赐将药丸拿在手里,极度尴尬。
确认道:“仙长,您确定这颗药丸是往嘴里吃的吗?——您再好好找找,是不是拿错了呢?”
故弄真人确定道:“错不了。我自己身体的东西,就是这个味儿。”
这时,龙天赐更加确认,药丸表面的污泥就是他身体的污垢所染,恶臭丝丝入鼻,更是难以下咽。
犹豫道:“仙长,这个···这个···这个可以不吃吗?”
故弄真人看出他的犹豫,责问道:“怎么?你嫌弃?”
龙天赐尴尬道:“不···不···不嫌弃···”
故弄真人道:“此珠乃避毒珠,万年硫磺所制,含在嘴里,百毒不侵。数量有限,极为珍贵。天下多少人都是求之不得,你竟然还嫌弃!”
龙天赐不好再推辞,强忍臭味,试探性的放在嘴里,一股臭气顺喉而下,险些呕吐出来。好在臭气之中还带有一股清凉之感,宛似清泉,瞬间涌遍全身,压制住了呕吐。
故弄真人叮嘱道:“虽有避毒珠,瘴烟毒气奈何不得,但仍需谨慎。我们对妖洞之内并不熟悉,猜想定是机关重重,容不得半点马虎。进洞之后,一切听从我的安排,不得擅自行动,你可记住了?”
龙天赐点点头,依言记下。
故弄真人一切准备妥当,带着龙天赐御风而起,直奔妖洞。
进入洞口,里面是一条甬道,曲径通幽,不见尽头。
甬道四壁,玉石为砖,翡翠做灯;金珞珠花,犹如珠帘;处处都是珠光宝气,映衬四壁晶莹剔透,宛似进入琉璃世界。
缝隙之间,烟雾袅袅,赤橙黄绿青蓝紫,各有不同,相互交织混杂,毁了琉璃世界的美感。
所幸两人早有准备,口含避毒珠,穿行在七色烟岚的毒雾之中,仍能镇定自若,稳步前行。
潺潺流水,也不知水从何来。
走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甬道尽头,毒雾散尽,现出一个巨大水潭。波光粼粼,足有千尺深度。
在水池中央,长着一颗奇粗无比的古树。
说是古树,却也不像树:此物无枝无叶、无花无果;非木非花、非金非琼。不过在粗壮的主杆上,依附着无数的树瘤,宛似癞斑,密密麻麻,像是一颗千年枯树,不过看着极为恐怖。
即便是故弄真人见多识广,见这奇形怪状的古树也叫不出名。
龙天赐一抬头,见水潭对侧是一处高崖,清流湍急而下,落入水潭之中,击得水花四溅,轰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