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安拽着她的手腕，在风雪里义无反顾的走着，好像什么也不管不顾似的，王念儿一路小跑，有点气喘吁吁，她觉得就算自己摔了，现在的凭安也能把自己拖回家。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果然摔了，手支撑在冰凉的雪地里，从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凭安停下来，松开拉住她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慢慢的蹲下来，动作好像一个小王子一般。
王念儿拍了拍手上和裤子上的雪，抬头看了看凭安精致白皙的俊颜，少年少有的冷漠，好像根本不在乎一般。
半晌，他轻轻拉了拉她的小手，他的手也格外冰凉，王念儿没有从他那里汲取到一点温暖，低头看着他发红的手，慢慢攥紧了一点。
凭安没有说话，愣愣的看着她，王念儿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对……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她本能的想让凭安不要生气，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很害怕他的责怪一样。
少年的垂下眼眸，一把把她揽到自己怀里，很紧很紧的抱着她，两个人坐在雪地里，凭安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感受到她发丝上雪融化时的冰凉，慢慢闭上眼睛，仿佛疲劳的旅人，终于找到休憩的地方了一样。
王念儿怔住了，她没想到凭安会抱她，她的心跳的飞快，快的她都能感觉的到，脸颊不自觉的发热，原来害羞的时候，脸是真的会热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任由凭安抱着自己。
“你怕我吗？”少年闭着眼睛，揽住她小小的身体，“不用撒谎，我不会生气的。”
王念儿缓过神来，赶紧使劲摇头，“我不怕，我不怕凭安。”她不知所措的慢慢抬起手，犹豫的环住抱着她的少年，一开始很轻很轻，少年感受到了她的回应，抱她更紧了一点，她也就开始紧紧的抱着他。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半晌，他轻轻的说着这几句话，“如果我的假面后面，是纠缠不休的鬼魅，你怕不怕。”
王念儿丝毫没有犹豫，“不怕，怎么样都不怕。”她闻到凭安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像是药香，凭安经常喝中药，这种味道也很正常。
“你知道吗小念？”他的头在她颈窝那里蹭了蹭，“我不是个好孩子，不值得你对我好。”
王念儿犹豫了一下，依旧很固执的说着，“我不怕你，你什么样我都陪着你。”
“别对我太好，”他顿了顿，“我不能再难过了……”
她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轻轻拍着凭安的后背，不自觉的啜泣了起来，“我就对你好。”她的眼泪热热的，划过自己冰凉的脸蛋，不一会就变得和天气一般冰凉。
她不记得凭安在雪地里抱了她多久，也不记得自己又说了什么话，甚至连回家的路上，都变得迷迷糊糊，甚至有点飘飘然。
她躺在小沙发上，把头蒙在被子里，闭气眼睛，回忆着凭安的那个拥抱，和少年说话时温柔好听的声音，他的发丝，轻轻触碰到自己侧颈时，有点冰凉的感觉。
她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动着，只为那个少年跳动着。
她比任何时候都确定，自己喜欢那个黑眸子的少年，那个，会在晨曦里，等着自己上学的少年，那个，即使收到伤害，也会微笑的少年。
那个，脆弱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问她“你怕不怕”的少年。
她不一会就沉沉的睡过去了，梦里，依旧有那个神明大人，还有那个，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拥抱。
她没发现，凭安紧紧拥抱她的时候，有多么害怕，甚至连“不要再对我好了”这种话，都能说出乞求的语气。
她要是早点发现，早点发现这个少年的伤口，该有多好……
周易到家之后，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像是要与世隔绝一样，外面的雪还在一直下……一直下……他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院子里被停掉的喷泉，周围还有妈妈种的丁香树。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他那傻傻的小同桌，和那个她总是跟着的的少年，这么大的雪天，走到家估计也要好久了。
他想起那天，在小巷子里面，微笑着的凭安，和他周身那股让人忍不住躲避的恐怖感。
居然笑的出来啊……
他用热水烫的那几个男孩哇哇大叫着跑了，周易惊讶的看着他，这家伙居然和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甚至有点满意的，笑了……
居然笑了……
他做梦也没想过，他一副正经样子，居然还挺能打的。
他来仿佛就是为了泼那几个人热水，和那几个男生打架，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来当救兵的，更像是要发泄情绪一般。
太让人害怕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周易尽量不去想他，无论怎么说，这家伙也算是救了自己，也算是积了点阴德。
让人看不透的家伙。
他摇了摇头，把数学作业拿出来，自顾自的写，有门打开的声音，很轻很轻，他知道，这样的声音一定是他那个着了魔的爹，他烦躁的把写好的过程团城一个团，朝垃圾桶扔过去，没有进，他更加烦躁了，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看着。
“小易，我进来了啊。”周宁城有点讨好的语气，周易来不及拒绝，看也不看他一眼。
“等一下你阿姨回来，对她友善一点……”他话没说完，只看见周易嗤笑，有些不可思议，“友善？我没听错吧？”他在转椅上，随意的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微胖，曾经被他崇拜着的男人，“我凭什么对她友善啊？凭她是小三，凭她虐待我？”他撩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拜托，别做梦好不好。”
男人尴尬的看着他，想要拿出一点父亲的威严，“今天不一样，你阿姨生了。”
周易愣了一下，但很短暂，又低头看书，还是笑盈盈的，很恶意。
“关我什么事啊？”一副报复得逞的模样，“怎么，孩子都不敢抱回来？怕我掐死她？”
“你……”他皱了皱眉，“你阿姨需要休息……”
“她不是我阿姨，不用叫的和攀亲戚似的，省的我晚上吃不下饭。”他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看到他的样子，忽然有点难受。
“你出去吧，我不会对你女儿做什么的。”周易扯了一个不友好的笑，“但最好别找我的茬。”
周宁城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漂亮的孩子，他是他的骄傲，现在居然变成这般模样，是他毁了自己的儿子，他不否认，他想补偿，但他也知道，在周易眼睛里，早就认定他十恶不赦，想要躲得越远越好。
“小易，我想补偿一下你。”
少年嗤笑，“补偿我什么？没什么好补偿的，我和你没关系，我也不在乎。”他耸耸肩，好像是最好的报复。
周宁城被泼了一大盆冷水，“你冷颜阿姨年纪小，不知道怎么管孩子，下手重了点……”
“我不用她管，她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绝对打死她，你小心一点。”少年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别用关心的的幌子恶心我，女人这种东西最会装可怜。”
周易决心不再和他说一句话，“去医院看你老婆孩子去吧，别在这耽误我写作业。”
周宁城生气的看着他，少年一脸的默然，像是在看陌生人，他央央的关上房门，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心里相当懊恼。
周易从门缝里看着这个男人，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他恨他，恨到骨子里，可他也爱他，他是自己的父亲，是陪伴自己成长的人，强烈的亲情让他割舍不下，他没办法和妈妈一样，一心一意的恨这个人……
但他也没办法继续爱他。
是他给了冷颜小时候虐待他的机会，并且选择了沉默和隐藏……
作为一个父亲，他的做法，把周易的心都戳破了。
孩子在一个星期之后抱回来的，跟着她们回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姑娘，是冷颜的妹妹，也是那个耀武扬威的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不要得意的人。
“我们周周现在是这个家的正主，你以后少嚣张。”女孩刁钻的声音，让周易忍不住发笑。
“生了个女孩啊，你姐怕是要气死了吧。”周易挑衅起来，“小三生的野种，有什么好豪横的，你再在这多废话，小心我掐死她。”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再废话我估计也可以弄死你，反正我也活够了。”
这个看起来瘦的过分的女人现在还是一副刻薄样子，抱着孩子敌意的看着他。
相比之下，冷颜居然美艳的像个仙女，周易不免觉得好笑，丑人多作怪大概说的就是这个。
“站住。”那个女人尖声尖气的朝着他喊，“你看不见人吗？”
周易没有看她，微微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理都不理她。
“你什么意思！”
“别恶心我行吗？”他皱着眉，有点不高兴的看着她，“到别人家里还这么嚣张啊。”
“这是周周家，我是周周的小姨，我怎么不能来。”
周易冷着脸，不想和她这种小市民多瓜葛，直直的往房间走。
“真他妈是什么样的妈有什么样的儿子。”女人尖利的字眼尽数传到周易耳朵里，少年愣了一下，停住脚步，女人很得意的看着他。
“怎么，怕人说啊，怕人说就……”
哗啦……
周易一壶凉水浇到她头上，周易长得高，这女的在他看来就和小鸡仔似的，他狠狠的踢了她一下，女人一个趔趄，撞到大理石的桌子上，哎呦哎呦的叫唤。
“用不用我教教你怎么说话。”他皱着眉，瞪着她看，“再让我听见你骂我妈，我杀了你。”
少年没有多停留，孩子的哭声很大，吵的他根本静不下心，他把门反锁，根本不管外面女人尖酸刻薄的咒骂。
电话铃声响起，周易本来想挂断，结果看到上面的备注，皱着眉接了起来。
“喂，妈……”他声音里带着点疲惫，没有继续说下去。
“阿易，我听说她生了。”
周易清清闭起眼睛，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那边女人声音里带点着急，周易觉得好笑，但是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怎么了？”
“万一生个男孩，你可怎么办啊？啊，傻孩子。”
周易的心颤动了一下，短暂的颤动了一下，“妈，不用担心，是个女孩。”
周易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责怪的话满心都是，到头来只剩下一句话。
那边的女人抽泣了一下，“阿易乖，等着……”她忍不住哭了，“是妈对不起你，我养不起你。”她的哭声很大，周易的脸上，划过一道长长的泪，“没事，等我长大了，我养你，我们俩永远不分开。”
“嗯。”女人连声答应，“妈等着，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冬天冷，别为了好看不穿秋裤，知道吗？”
周易早已泪眼婆娑，他紧紧闭了一下眼睛，忍住哭泣，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那妈先挂了啊，照顾好自己。”周易平复着自己的哭泣。
“妈，我想你。”他听到那边电话挂断传来的嘟嘟声，知道对方没听见自己的话，终于痛哭起来。
他只有在妈妈面前，才是个真正的孩子。
“喂，你哑巴啦！”门外的女人还不依不饶的拍着门，周易拿起窗边的花瓶，狠狠地朝着门砸过去。
“滚！”他气的胸口一起一副，残留着的泪水，从他的桃花眼里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这样地狱一样的日子，究竟还要到什么时候……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幸福的……
凭安又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穿着笔直的西装，一副很上流的男人，他看着他有些慈祥的笑着，凭安没有表情，看着这个皮肤微红的老头，心里全是厌恶。
他在家门口看着他，有些讨好，又有些惊喜，凭安一副没看见他的样子，径直略过他，去开了大门。
老头自觉的跟了进去，凭安皱着眉盯着他，心想他脸皮真够厚。
天气有些干冷，凭安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已经在这里找了他三次的老头，心里竟然隐隐有点不忍。
“安安，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老头想伸手拉他，被凭安躲过，戒备的盯着他看。
“你回去吧，我不会认你这个爷爷，让我姥姥看见会生气的，我不想她气坏身体。”他想关门，老头又阻止他。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恨我们家这么多年没来找你……”
“我谢谢你没来找我，如果你以后也不来，我感激不尽。”凭安冷嘲热讽，还是要把门关上。
“哎，凭安。”老头慌张的看着他，“孩子，我知道你爸……”
“他不是我爸，你也不是我爷爷，我姓凭，是凭家的人，听懂了吗！”凭安气急了，不想再和他多废话，也不管老头说什么，把他退出去，划上大门，自顾自的回了屋子。
“你身上有穆家的血啊，孩子，你爸爸是穆长青，是当时的市长，是因为……”
凭安气极反笑，转过身来，看着门口的老头，眼神像个鬼魅一般，“都进监狱了，哪门子市长。”
老头慌张的辩解，“你不用嫌他门第不好，我们家，不对，你家，我大小也是个官呢，你爸虽然不能再当官了，但家里也不缺他的钱。”
凭安厌恶的看着他，“你们这群人，是不是什么都能拿钱做比较。”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积雪，“别再来找我了，你就当我和我妈一起死了。”他不管老头再说些什么，进了屋子，也不想再理他。
这个老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他还有个孙子叫凭安，是他那个进了监狱的败家儿子的，和那个以前前南顶好看的凭舒锦的孩子，他听他提过，但没想到他真的会和凭舒锦搞到一块。
他气势汹汹的跑到监狱里去找他，穆长青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承认了凭安确实是自己的孩子。
穆家的孩子怎么能姓别人的姓！
他第一眼见到凭安时，就喜欢这孩子，长得白白净净，一双黑黑的月牙眼，和凭舒锦还真的很像，他假装问路，男孩很有礼貌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没教养的孩子。
他很欣慰，但是这种欣慰也仅限于他没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前。
当他告知少年，他就是他爷爷的时候，男孩脸上的微笑僵住了，眼神一时间变得失神和空洞，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他生平第一次这么讨好别人，还是对一个小孩子。
那个，本来应该叫他爷爷的孩子……
凭安关好门，漠然的看着屋子，觉得整个世界，慢慢土崩瓦解着，自己明明已经努力忘记这些，明明狠命的想要从那里逃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找上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要求自己认他们。
自己凭什么认他们，他死也不会认他们穆家的人!
凭安就这么恨恨的想着，看着外面那个坐上黑色高级轿车的老头，凭安觉得搞笑，他应该对自己避之不及才对啊，自己是私生子，让两家人都不好看的私生子，害死自己妈妈的私生子，他怎么会找上自己，真搞笑，真是太有意思了。
凭安气极反笑，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他的笑显得很诡异，像个躲在角落里的鬼魅终于获得自由一般，然后他慢慢平静下来，闭起眼睛，想忘记这些。
门口有小小的敲门声，他站起来张望了一下，看见那个女孩的影子，他打开门，女孩眼神躲闪了一下，又闪过一丝惊喜。
“凭安，我……”
他一把把她拉进屋子，“进来说吧。”他轻轻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回身朝她笑了笑，像个小天使，“怎么啦？”
“我有几道题要问你。”她眼睛大大的，忽闪忽闪的，清澈的能让凭安隐约看见自己的影子，他点点头，答应下来，女孩跟着他进了东屋，在小桌子旁边坐下。
“小念啊。”他轻轻念着她的名字，“你信不信报应呢？”
王念儿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少年好看的侧脸，“报应？”
凭安知道自己可能说了奇怪的话，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你哪道题不会来的。”凭安努力平复着心情，“我教你。”
“凭安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白啊？”王念儿抿了抿嘴唇，担心的看着他。
凭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事，可能是太冷了。”凭安敷衍着，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你饿吗，我给你做饭怎么样？”
王念儿怔了怔，怀疑的看着他，“你怎么了？”她知道自己不该追问，小心的低下头，凭安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们来找我了。”凭安语气微微发颤，很害怕的感觉。
王念儿抬起头，看着凭安苍白的脸色，“谁，谁找你？”
“那个本来应该被我叫爷爷的人。”少年低着头，本来不想说爷爷两个字，但又不知道用什么替换。
王念儿惊讶的看着他，不知所措，很震惊，真的，很震惊。
从小到大，凭安的生命里从没出现过父亲，现在凭空出现一个爷爷，王念儿简直难以相信，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就出现在他面前，他难道不清楚凭安因为他们受了多少诟病，整个景明把他当做茶余饭后消遣的笑料，甚至凭家的人，在凭舒莫考上大学之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怎么能这样，自以为是到这种程度……
凭安没有说话，失魂落魄的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全是悲伤，他没有哭，一滴眼泪没掉，轻轻微笑了一下，仿佛在和她说：看吧，我就这样，又可笑又可悲。
“凭安……”王念儿只能小声的念他的名字，鼓足了十分的勇气，轻轻的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慰他。
王念儿不觉得心动，抱着自己最喜欢的男孩也不觉得，她替他难过，替他悲伤，她觉得凭安好可怜，可怜的让她心好疼……
凭安没有反抗，像是试了魂魄的人偶一般，空洞的望向远方，然后紧紧的抱住这个啜泣的女孩，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王念儿弄得很疼很疼，她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喊疼，也没有和他说自己不舒服，少年仿佛在发泄自己心里的难过，或者是害怕的不得了，想要拼命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别怕，我陪着你。”王念儿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带着哭腔安慰着他。
“你怎么又哭了……”凭安闭上眼睛，“我不是说过，为别人哭很蠢吗？”
王念儿不说话，不想反驳她，她知道挺蠢得，可是她忍不住，凭安受伤，甚至比她自己受伤更让人难过。
她想保护他，可她的力量是那么微弱，甚至连一点点都保护不了。
“谢谢你。”凭安小声嘀咕着，“小念，你真好。”他忽然很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要是姥姥知道怎么办，要是大家知道怎么办。”他失神的嘀咕着。
“没关系，”王念儿赶紧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完全没关系。”王念儿赶紧宽慰他，可是……
可是就连她也清楚的知道，凭安的日子不可能平静了，如果闹得沸沸扬扬，她又何尝猜不到他会是什么处境，流言蜚语，侮辱中伤，都会像箭一样刺向他，毫不犹豫的把他扎到粉骨碎身，但她只能这样说，说着最好的结果，做着最坏的打算，想着最笨的对策。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凭安眼神暗了暗，“走着瞧好了，我一定要把他们毁干净了，走着瞧好了。”
他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说着让她震惊的字眼，报复？凭安怎么会报复，他明明是这世界上最干净的人，恍如神明一样的存在，他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可是这个少年人，却偏偏把报复挂在嘴边，像是说着最平常的话，好像是积压了很久的愤怒，必须要发泄一般。
他慢慢松开她，她仿佛如释重负一样，身上的痛感慢慢消失，少年纯黑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仇恨，那是她从没见到过的凭安……
那是，他假面后面，藏着的鬼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