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前的三天空闲转眼而过,这不大的校园也被方小元逛了好多遍。不过,每次环校散步时,周山的翠绿都能给方小元带来不小的愉悦。
周一,方小元正式接替了王兰老师,担任二年级的语文课。由于是第一节课,罗建国就陪同方小元一起走向二年级的教室。
本来在室外叽叽喳喳嬉笑打闹的孩子们,当看到罗建国和方小元走向教室时,忙跑回教室,班级外面的空地一时静了下来。
此时,方小元也发现,有一个小女孩依然站在班级的前门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直到所有的学生都走进了教室,她依然没动。
方小元跟着罗建国走进教室,罗建国简单的介绍了方小元,表明以后二年级的语文课就有方老师担任,叮嘱孩子们不要调皮,要听方老师的话之类的。
这些工作交接都没有出乎方小元的意料,不过有一点却引起了方小元的不解。
门口站立的那个小女孩,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时,她依然没有走进教室,只不过是有起初的“站立”姿势,改成了“斜靠”在门口。
方小元见罗建国对门口小女孩无视,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
稍后罗建国安排完相关事宜,径直走回了办公室,依然对门口的小女孩只字未提。
方小元站在讲台看着班里的十多名孩子,又扭头看了看斜靠在门口的小女孩,脑海一时懵逼:这不会是罗建国用来考验我的吧,这么老套的方法竟然用在了我的身上?
不过,随后方小元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自己本属石林县教育局委派进九崖岭小学的支教教师。
再者,九崖岭小学也正缺少一线教师,就算自己无视门口的小女孩,没有通过“考验”,罗建国还当真会让自己返回石林县实验小学不成?
心中虽这样想,但作为一名人民教师,让一个孩子站在门口听课,也确实有悖方小元的职业道德。
方小元走向门口,开口微笑说道:
“妞妞,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呀?咱们都上课了。”
还没等小女孩说话,班内顿时响起了孩子们的笑声。
方小元只见小女孩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也不说话。
方小元又说道:
“妞妞,来,咱坐在教室里的板凳上听课。”
说着,方小元还去牵了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忙将手缩回了背后,依然那样瞪着眼睛看着方小元,班内又响起了一片笑声。
方小元也意识到,这事儿的背后定有隐情,不会像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这时,方小元转头向班内学生问道:
“门口的小女孩是咱们班的学生吗?”
“老师,她不是咱们班的。”
“老师,她一直站在门口的。”
“老师,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
“老师,她不是哑巴,我听到过她说话。”
……
班里叽叽喳喳的又响起个不停。
方小元一时无奈,只能先上课,打算回头再向罗建国主任反应情况。
支教的第一节课转眼即过,课堂气氛还算融洽。
课间,方小元又注意到了斜靠在门口的小女孩,一时无解,便想向罗建国处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方小元来到教务处,见到罗建国正在整理办公桌,方小元开门见山的说道:
“罗主任,二年级班门口的那个小女孩,您有印象吧。”
罗建国听到方小元问到这事,也停下了手头上的事情,说道:
“嗯,有印象。那个女孩名叫青米,是附近村里的,不过她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很久以前就辍学了。
不过她总爱跑到学校里面玩,起初学校也劝过她几次,让她到学校外面去玩,最后也没什么效果,你也看到了,就现在这种情况,你也不用理她,该怎么上课就怎么上课。”
罗建国边说边将一杯新冲的茶水递给了方小元。
方小元从刚才罗建国描述青米时,时而闪烁的目光中,顿感此事并不像罗建国说的这般简单,不过罗建国话已说到这种份上,方小元也只能作罢。
告别罗建国,方小元返回班级经过门口又看了看门口的青米,还是没忍住的问到:
“青米?要不,咱坐教室里面?”
方小元收获了青米无言的拒绝,同时也伴随而来了班内其他孩子的笑声。
看来,除了方小元外,这个班里的其他孩子,对青米的这种行为都已经习以为常。
……
青米的事,只是初来乍到的方小元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生活总是平淡的,每天都在改作业、教书,吃、喝、拉、撒间度过,转眼时间过去了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里,孩子们放学后各自回家,学校里的其他教师,也多回到家中陪伴自己的孩子和家人。
而方小元,每每目送和其他孩子一样按时回家的青米,心里总是充满了好奇。方小元心想:
“这个青米看来有点不正常,每天都和其他孩子一样,开课即来,下学即走。不一样的只是这个不正常的丫头是在班外门口度过的。”
学校其他教师和孩子们走后,不大的校园显得格外的清静和空旷。
每当这个时候,方小元也多是寻到看守校的老李头聊天,一来二去,这老少俩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方小元向老李头倾诉过自己大学毕业就分手的女友,老李头也笑嘻嘻的向方小元诉说过他年轻时喜欢过的某某家的新媳妇。
每当这时,方小元就会问到老李头为什么这么多年也不找个媳妇暖脚,而老李头也总会撇撇嘴的说道:
“咱俩还不都是一样的光棍一条?你小子还是操好自己的心吧。”
……
这种平淡的生活中,似乎早已将方小元初来乍到时心中的不快抹平,而生活的剧情并没有朝着一直平静的方向发展,“事儿”还是找到了方小元的头上。
这天,方小元像往常一样的去上课,看到天空蒙蒙的罗面细雨,本就美不可言的周山,又平添了几分神秘。
预备铃响,方小元照常走向教室。
当方小元经过教室门口时,如期的见到了斜靠在门口的青米,异于往常的是,天空飘落的细雨满满的“点缀”青米一头的短发。
方小元习惯性的看了看青米,也习惯性的说道:
“青米儿,要不咱坐到教室里去听课?”
方小元像往常一样,象征性的“问候”后就径直走上讲台。
方小元想来,班里的孩子现在该笑了,虽说不知将“笑声”送给的是自己,还是斜靠在门口的青米。
可这次,直到方小元在黑板上写下这节课的题目时,意料之中的笑声并未像往常一样的如期而至。
方小元深感意外的看向了班里的孩子们,方小元这时才发现班里的孩子们都满是诧异的看向了门口。
方小元这时才将目光移向了班级门口的青米,果然,青米并未像往常一样继续斜靠在班级门口,而是站直了身体,并将小手伸向了站在讲台上的方小元。
“坐在班里听课”是方小元向青米发出的“邀约”,虽说现在这种邀约对此时的方小元来说,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但今天的青米对方小元的邀约做出了实际上的回应,方小元此时此刻也不能无视不是?
方小元先是一愣,不过也马上走下讲台,牵起了青米的小手。
当方小元接触青米小手的那一刻,方小元又是一愣,因为青米的小手实在是凉,太凉了。
方小元开口说道:
“青米,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快坐到班里去。”
青米也不说话,只是低头跟着方小元走进了教室。
班里的孩子们,这时候都在打量着这个从不进班的小女孩,还有一个调皮的男生说了句:
“青米,来我这里坐吧,我这有空位。”
不过青米就像没听到一样,独自一人坐在班级的最角落,显得是那样的不合群。
本来方小元还为自己,能把青米带进教室而小有得意,可就在放学后,教务主任罗建国找来了:
“小方啊,你过来一下,有点事情要跟你说说。”
罗建国说完话后就阴沉着脸走回了办公室。
方小元紧随其后的跟了出去,一路上心里还寻思,会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说呢。这时的方小元心里确实有点不踏实,因为罗建国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当方小元走进教务处,发现学校里大部分教师都在,方小元心中马上就下了要开临时会议的结论。
不过方小元紧接着就又纳闷起来,这么多老师为什么都紧盯着自己看呢,方小元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同时也否决了自己脸上留有粉笔末。
罗建国也注意到了方小元的尴尬,直接问道:
“小方,有个事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洪松老师说‘青米进了二年级的教室,那一节正是你的课’。”
罗建国说话的时候,紧盯着方小元,接下来的沉默,就是等待方小元的解释了。
方小元一头雾水的点点头,随后说道:
“是的,下午上课的时候,青米确实进了二年级教室。这不是下雨了吗,我看青米在外面淋着雨,就请她坐进教室里,没想到她真的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