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镇的天要热上许多,空气燥的很,房里更是闷着一股热气。昨日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十分,便不曾觉得。
琉璃拿手背轻轻贴了一下额头,像沸水一样发烫。即使是把屋子里的窗子都打开了热气也丝毫不减,便出去了。
瞎走着来到了后院的一片凉亭里,凉亭里有两把椅子,靠了下来。
凉亭的后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故而这凉亭要比其它地方凉快些。
在椅子上静卧了下来,时不时还听到了一阵沙沙的竹音,但很快就被一阵萧声掩盖了去。
萧声悦耳,琉璃透过碧绿的茂竹寻了过去,只见到一抹雪白色的衣角,却已经猜出了里边的人。
那人也吹着竹萧踱步走了过来,看清人后将竹萧放了下来。
琉璃从椅子上直起了身,莞尔一笑:“是琉璃打扰杜公子的雅静了吗?”
杜未摇摇头,在另一张椅子上落座,也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
“杜某不通乐律,能不污了姑娘的耳朵便好。”
他这吹箫的技艺是年少时从一位远房的表妹那里学来的,只是后来和她打起了架,还把人家小姑娘的耳朵给抓破了,那表妹就不愿意再教他了。
他还因此被父亲带回了秋镇,此后就不曾去过那表妹的家里。偶尔拿起竹萧时会想念一番,不觉间自己便摸索出了一套音律。
杜未将竹萧递了过去:“你会吹箫吗?”
琉璃撇了一眼那根碧绿精致的竹萧,笑着摇摇头:“我并不通音律。”
虽然很小时候她的母亲教过她,也还学得来,但在她的母亲故去之后,便再无心思去学,久而久之便忘干净了。
方才听他吹的曲,觉得有些耳熟,像是从哪里听过,只是那种感觉很淡很淡,几乎要淡出她的记忆了。
杜未只好收回了竹萧,眸子微沉了一下,在椅子上靠了下来。
凉亭里突然静了下来,就连空气也冷却了几分,琉璃又想起这时刻夜阑该来找她把脉了,静静地出了凉亭。
在这毒辣的日头下来来回回的,衣裙都有被汗液些沾湿了。
这秋镇和阳城还真是怪了,阳城的天从不像秋镇这般热,却带了一个阳字。这秋镇也是如此,秋日是何其的凉爽,哪会像这般热,真是配不上这好名字。
觉得有些乏了,又见他久久不来,便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夜阑来的时候,人已经熟睡了,不忍将人叫醒,便又重新将门合了回去。
门咯吱响了一声,琉璃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眼睛,见什么也没有,又很快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黄昏,琉璃将昏沉的头抬起,见外边的光线已经被染成了一片金色,才知自己竟睡了这么久。
起身走到了门前,推开门,夜阑正走了过来。
琉璃皱了一下眉头,不悦道:“说好的每日来三次,为何午时的时候不见你来?”
又将他迎进了房里,给他挪了张凳子:“你若不按时来,倒霉的可是你自己。”
琉璃撅起了小嘴,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到时候你的毒若是无药可救了,我都用不着再去麻烦师傅他老人家了。”
但也只是嘴上说说,她很认真地给他施起了针,毕竟还没有好好利用着,死不得。
夜阑俯头见她如此认真的样子,嘴角不觉间挂起了一丝笑意。在她利索地将金针收起后,他立马又把笑意收了回去。
平静地道:“好了?”
琉璃横了他一眼,语气里不带有一丝好感:“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说实话,她真的一点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让人心烦。
可是他没有马上起身,而是缓缓地拿起一只描着细花的白瓷茶杯,为自己斟了一盏茶。
茶香沁鼻,他一直闻了很久才抿了一小口。
琉璃在一旁看着,有些好笑起来,这是没听明白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吗?不应该啊,又不是三岁小孩。
另一边。
柳絮絮来到了隔壁夜阑的房间,敲了一把门,里面没什么动静。又对着门口叫道:“夜公子,我是絮絮,我学着给你熬了一碗糯米粥,你快开门让我进去。”
里面依旧没什么动静,柳絮絮有些疑惑地站在外面,垂头看了一眼端在手上的糯米粥,睫毛眨了一下,跑到了正在扫地的一个丫鬟面前,问起道:“可曾见到了同我一起新来的那位公子,他可在房中。”
丫鬟停下了扫把,马上就明白了她所说的那位公子,恭恭敬敬回话道:“那位公子半个时辰前去了另一位同来的姑娘房里,似乎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柳絮絮脸色顷刻间黑了下来,将手中端着的糯米粥塞到了扫地丫鬟的手上,急急跑去了那个女人的房里。
丫鬟愣愣地揣着手里被强行塞来的粥碗,不知该放下扫把还是它。
她刚想要进去,却又突然收住了脚,趴在门边偷听起来。
然而里面的人并没有说什么话,只听到茶杯放下的声音便有脚步声走了出来。
柳絮絮还没来得及防备就见他先一步走了出来,正在想着如何解释的时候夜阑已经走远了,身旁还残留着一阵他穿过时滑起的一道冷风。
被他这样忽视了,她真是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呼地吐出了一口气,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