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老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
可惜,小王八也只能听老人言,却没有办法看见这个老人,因为他是个瞎子。
但他又不仅仅是个瞎子,他还是个孤儿。虽然小王八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甚至连这个世界都未曾看过一眼。但他依然热爱这个世界,因为他还有爱的人。
“你说天真的是蓝的吗?”
“村里的寡妇小梅真的有那么漂亮吗?”
“阿黄,你看到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到底美不美?。”
这是小王八日常唠叨的话语,没有人会愿意听他发牢骚,大概也只有阿黄和小妹会听。
阿黄当然不会回答小王八的问题,它只会汪汪的应上几声。因为阿黄是条野狗,不像小王八是个会说话的人。
“阿黄,他们都说你是黄色的,但黄色到底是怎样的颜色呢?黄色是不是和天的蓝色一样?”
阿黄又是汪汪的回应着,只要是小王八喊阿黄,它总会应上几声,也许是因为它喜欢这个名字,也或许是因为它喜欢小王八这个人。
阿黄是在三年前被小王八捡回来的,也不知道小王八是从哪里带回来的,你很难想象一个瞎子是怎么发现一条被丢弃的小野狗。也许,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也或许是因为小王八和阿黄有着同样可怜的身世。
小王八之所以叫小王八,都是因为老村长的原因。小王八是老村长在村口捡回来的,当年的老村长还没有这么老,大约要比现在年轻上十六岁左右。
那是一个飘雪的夜晚,老村长正带着自己的婆娘回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
“这鬼天气,说下雪就下雪,好在我们及时赶回来了。”村长的婆娘抱怨道。
“你还说,不都是因为你,非要在镇上待多几天,你这败家娘们,净买些没有用的东西。”
“好你个糟老头子,我买这些东西是为了谁?你要是争气,我用得找买吗我?又不是给我吃的……”
“哇哇哇……啊啊啊……”
“臭婆娘别吵了。”
“老头子,我怎么听到有哭声?”
被自己婆娘一问,老村长只能定睛一看,可在漆黑的夜里,在微弱的月光下也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层雪。然而这哭声早就随着两人的争吵结束,也忽然消失不见了。
“这是见鬼了?”村长的婆娘吓得躲在村长的身后,双手还紧紧的拉着村长的衣袖。村长本就很健壮,加上大冬天穿着一身大棉袄,那更不用说有多强壮了。
“看,鬼。”
“啊――”村长故意的乱比划引得自己婆娘一大阵的尖叫声。这婆娘的声音也够尖够响亮。只怕村长也没有想到平常能打死老虎的婆娘居然也会怕鬼,这可让村长意外不已。
随着这婆娘的尖叫,那哭声又响了起来。
“嘘……”这次村长和他的婆娘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但是两人又定睛一看,还是只能看看到一片白雪。
这声音越来越虚弱了,村长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走去,就在声音快消失的时候,他的脚碰到了一堆白茫茫的东西。
“哇哇……”
这哇的一声,也把胆子极大的村长吓得一激灵。村长低下头,定睛一看,这一堆被白雪掩盖的东西。村长的婆娘不知何时,比村长更早一步把这堆东西清理出来。
这居然是一个婴儿?
这是一个满脸冷得通红的婴儿。
“我的天啊,老头子这是婴儿在哭。”
这婆娘刚还在害怕,现如今已经抱着婴儿,还露出一脸担心的模样。
“四周没有人,这是谁家的孩子?”村长望向四周,除了在月光下的白雪,根本没有其它东西。而且这方圆几里内,也只有自己的小村庄。有那么一瞬间,村长陷入了沉思。
这个哭泣的婴儿就是现在的小王八。
说来也奇怪,村长和他的婆娘自从捡了小王八回来以后,第二年春天就顺利的怀上了孩子。
“哥哥,哥哥……”
“汪汪……”
阿黄肯定是听到了这是小妹的声音,不然不会一直摇着尾巴在叫。
“原来是小妹来了。”
小王八也正因为天生是个瞎子,所以他的其它感官都特别厉害,特别是他的听觉。就算是很细微的声音,他都能听得非常的清楚。
“阿黄,我们走吧。”
小王八和阿黄离开这间破茅屋,平常没事的时候,小王八总爱带着阿黄来这里,因为这里有着自己的秘密。
“哥哥,你又跑去哪里玩了?”
“哥哥,你怎么老是自己跟阿黄去出去玩?”
“哥哥,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好久了?”
“你这个臭哥哥,坏哥哥,我以后都不想理你了……”
小王八的这个小妹,有个不好的特点就是特别爱唠叨,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小王八的影响。每次都要不停的重复念叨,但是也只有这么一个坏毛病了。
“小妹,你找我干嘛?”
小王八终于有机会说上话了,而阿黄则是一直绕着小妹走来走去,时不时还摇着自己的小尾巴。
“呼呼……”
小妹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把自己都讲累了,正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气。
“我,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小妹的脸色有点红,也不知道是说话累着了,还是刚刚找小王八时跑急累着了。
“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学堂听课吗?”
“你管我啊,你都不听。”小妹每次自己叉着腰,故意装作大人的样子真的挺有趣的。只可惜,小王八根本就看不见。
“小妹,要听哥哥的话,别调皮。”小王八最喜欢摸自己这个小妹的头,也装作大人的模样和语气说道。
要是旁人看到这一幕,也要当真以为这两个是亲兄妹。可惜,此刻只有小黄在一旁摇着尾巴走来走去,偶尔还会汪汪几句。
小王八不喜欢去学堂听课,也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学习,只是因为他看不见。虽然说是到学堂听课,但是看更多的是需要用眼睛看。
小王八是个乐观的人,但是再乐观的人也是会有沮丧的时候。小王八到学堂的时候就是他最沮丧的时候,因为在小王八心里一直都渴望能够看见。
“我们回去吧。”
小王八微笑道,他拉着自己的妹妹的手想要回去。但是小妹没有动。
“哥,我们等会再回去吧。”
“为什么?”
“这么早回去,我怕爹爹和娘亲会骂我。”小妹没有说谎,这个时间回去非少不了被老村长和他的婆娘一顿臭骂。
“他们骂的是你,又不会骂我。”小王八故意用双手做了个鬼脸给小妹看。
“你,臭哥哥……”
小妹气得追着小王八,一副要用小拳头锤他胸口的节奏。不过,小王八早就跑得快没影了,小妹只能和小黄在后面追赶。
从小就在村里长大的小王八,虽然是个瞎子,但是对于这条小村子早就熟悉不过了。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奔跑小王八还被一个石头给绊倒了。
吃亏在眼前。
小王八摔得一个惨,整个人脸朝着地上摔了个正着。
“疼。”
小王八的额头被东西磕到了,留了一点血,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小王八感受到这血有点湿也有点黏。
“这血的红色到底是怎么样的?”小王八自己摇摇头苦笑,他真的好想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天空的蓝色,看看小黄的黄色,看看这血的红色……
“哥,让你跑。”
“让你气我,让你跑。”
“不听老人言,活该你吃亏。”
“哥,你怎么流血了?”
“啊,哥你疼吗?”
“汪汪……”
阿黄用舌头舔了舔小王八的额头上的血,可幸的是只是磕破了一个小口子而已。
“没事,只是不小心磕到而已,我都不疼。”小王八自己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回家吧。”
“哥,真的不疼吗?”
“汪汪……”
两个少年在前面有说有笑,而一条狗在后面跟着,一直摇着自己的尾巴,时不时还会叫上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