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你车上有水吗?”
他从后备箱拿出一瓶水,只见她已经囫囵地吞掉了一片药片。
药片化在她的舌尖,苦涩而难闻。
她拿过水,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冰凉的液体进入食道。
慕伦手中的那张亲子鉴定是假的,这件事,他早就知道。
但是他和林慕深也人为,这个亲子鉴定,是张雪儿做的手脚。
可林淼说,那是她干的,她当年才多大?
“有一天,慕伦在我房里偷偷地收集我的头发,那时候,我跟着奶奶看了很多狗血剧,怎么会猜不到他要做什么呢?明明是他先对我妈不忠,居然还那样怀疑她,可笑的是,那一刻,我也怀疑了。”
那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找林慕清证实。
“你想不想离开慕家?”
林慕清没有回答她,反而先这样问道。
她当然想,她每时每刻都在想。
慕海洋自私自利,只想着用女儿孙女的一生幸福去换取更多的商业利益,慕伦早被张雪儿迷得晕头转向,妈妈还没有跟慕伦离婚,张雪儿就迫不及待地登堂入室。
更何况,张雪儿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她才住进慕家多少天,林淼已经吃了几次暗亏。
她摸了摸手臂还未痊愈的烫伤。
林慕清问她的那一刻,她就猜到自己的母亲想要做什么了。
她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也听到自己毫不犹豫地说:“想”
“我知道慕伦放东西的习惯,所以从家里女佣的房间找了一些差不多的头发,把头发换了。”
林淼把脸埋在手心,双肩颤抖着。
当年,林慕清事业受阻,她的父亲林中阳也已经锒铛入狱,林家几乎陷入了困境,以当时的情况,他们根本无法得到林淼的抚养权。
除非,慕家主动放弃。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当时慕森已经跟慕家断绝关系,慕家孙辈只剩下林淼一个,更何况,没了林淼,将来慕家拿什么和别人联姻呢?
“如果当初我忍一忍,再……忍一忍……”
也许,妈妈就不用背负这么久的骂名,也不用被慕伦赶尽杀绝,更不用独自一个人走遍大半个中国寻找小圆。
章黎溪扒开她握得紧紧的拳头,她的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一道道血痕。
他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不,即使没有那张亲子鉴定,他们也不会放过你母亲的。”
他知道张雪儿这个人,看似纯良无害,善良温柔,实际上狠辣无情,不择手段。
和她作对的人,几乎没有好下场,慕伊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你妈妈未必斗不过张雪儿,可她不想拿你来赌,我想,她应该后悔这么做。”
林淼终于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般放声大哭起来。
最后,她哭得累了,在车上便睡着了。
章黎溪开着车,看着依旧车水马龙的都市,思绪回到了多年以前。她委屈地拉着林慕深的衣袖:“舅舅,我可不可以不回去?我害怕……”
那时,他以为这只是小姑娘闹情绪,如今才真切体会到,她当时在慕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
她不惜被慕家人指责,也不惜放弃慕家养尊处优的生活,甚至不惜别人称她为野种,也一定要离开慕家。
他想起刚刚宴会上的人侮辱她母亲的那一刻,她那紧绷的肩背,心里就痛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停下车,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