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等到山上的桃花散尽,暖意更盛,正是出门巡游的大好时光,清光寺也接到了圣意,由皇上赐名,佛祖的善意以为由,命清光寺扶养这位婴儿,由此,意儿正式更名为沉意挽。
而我们这位许夫人自那晚之后就成了沉意挽名正言顺的姨娘,据说还是介于向方丈说明缘由之后,皇上在圣旨里特意钦点的,这可真是皇恩浩荡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沉意挽一岁多时,叫的第一个人便是这位钦定的姨娘,因着寺里的人都喊她许夫人,所以她喊的第一个名字便是“许夫人”,逗的众人哈哈大笑;六岁那年,就沉意挽是否上私塾读书这个问题,还引发了一番争执,本是由方丈亲自教学,但寺里各种事物都离不开他也就耽搁下来了,后来有人又说太小,有人说女孩不用读书,可许夫人说“女儿当自强”,为这还与介于打了一架,分出胜负,定的是谁输了听谁的,最后还是皇上出面,请了一位夫子每日到寺里去讲一些做人的道理,这才罢休。就这样,沉意挽每日在寺里听夫子授课,由介于传授武艺,这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不觉间,当初在襁褓里的婴儿已到了豆蔻年华。
……
这日,夫子正念叨着诗经里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意儿!”
只见书案上的少女被惊醒,迷迷糊糊中答道:“先生,我在!”
沉意挽口中的先生正是当年皇上钦点的教书先生,赵诗羡,现今七十有二,为人古板,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身穿深蓝长袍,白发被高高束起,精神矍铄,要不是走路已不如年轻时矫健,怕是不会相信他已有如此年纪了。赵诗羡家族世代行医,他的祖上被太祖皇帝奉为御医,还获得了个“妙手回春”的名号,只可惜到了他这一代,医术不行,反倒成了现今皇上的老师,本改在宫里颐养天年,殊不知他直接上书,请求皇上让他告老还乡,结果当今皇上是个认死理的,说是要给他养老送终,便不会放他离开,最后是在两人冷战数日之后,得了个教书的差事,在清光寺里养老了。
“意儿,我今日教的,你可明白?”赵诗羡问道。
少女缓缓起身,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尤为耀眼,披露的发凭着一根红绸带一半束起,一半垂泻而下,本是男子的僧服在她身上显出另一种韵味,“先生,您刚说……女子……女子无才……便是德!”
“那我且问你,你属于有才还是无才?”
“我嘛,长的好看,应该是有德的。”
“混账!”赵诗羡说着便将手边的书扔了过去。
只见少女不偏不倚的接住了,说道:“先生,不要生气嘛,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赵诗羡长叹一口气道:“意儿,你何时才能懂得“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道理。”
沉意挽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拍了拍赵诗羡的后背,真切地说道:“先生,我不想走那么远的路,只想和师兄弟们一起在寺里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话一听,赵诗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孺子不可教也,罢了罢了,今日便学到这里,你且去吧!”
“先生,学生告退了。”
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
今日是沉意挽的生辰,按照以往的惯例,方丈会满足她一个心愿,今年的愿望是:下山。
斋饭过后。
“师傅,好不好嘛,我就去看看,听说今天晚上有灯会,很漂亮的。”沉意挽拉着吉人的手撒娇道。
吉人挣开手,问道:“你从未下过山,怎知今日有灯会?”
“姨娘说的,还说有好多人,很热闹的,我想去看看,师傅,您就答应了吧!”
许夫人瞧这情况,心里暗道‘这丫头,下个山还把我给卖了,真是笨!’
“是啊,吉人大师,有我和介于陪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原来还有介于――”
沉意挽一听,连忙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我自己想的,不关介于师兄的事。”
“行啦,想下山便去吧,只是要在宵禁之前回来,可做到?”
“能,能做到,谢谢师傅!”
沉意挽因着皇上亲赐,平时便有不少人来瞧,就算不出门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再加上又是女娃,师兄弟们整日里严加看管,这清光寺的大门都没出过,唯一一次出门还是跟着师傅进宫去给皇上贺寿,宫里的娘娘都喜欢她,硬是要带着她参观皇宫,直到回寺都没机会看看姨娘口中的京城的繁华,尝到小孩子最喜欢的冰糖葫芦。
这次下山,得师傅特许,三人把准备已久的东西一股脑全拿上了,还装扮了一番。
主要是介于,他和尚的身份太引人注目,许夫人不知道从哪整来了一个假发,还置办了衣服。这一换装,只见一个翩翩公子,款款而来,蓝色长袍衬得整个人仙气十足,精致的脸庞更添秀气,再加上眉宇间练武之人特有的气质,真是气宇不凡。
“介于师兄,你好好看啊!”沉意挽一身红色襦裙将少女的身姿凸现的淋漓尽致,红色的发带将散露的头发高高束起,英气十足。
“意儿,你确定这样穿不会奇怪吗?”介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师兄,放心,一切有姨娘呢!”
许夫人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俊俏,一个娇俏,一时间竟忘了最重要的事:“丫头,咱没钱呀!”
“姨娘,你不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吗?还会没钱?”
“姨娘的钱都给你俩置办衣裳了,可不没钱了吗。就两件衣服,花了我整整一百两呢。”
什么!!!!
一百两???
“姨娘,你真不愧是货真价实的败家呀,许姨父没把你休了,你可真得好好感谢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呀!”
“你个臭丫头,这不是为着你嘛,我的丫头自然要穿好的。”
“我心里自是知道姨娘是为着我好的,只是出门咋办呀?”沉意挽说着便看向了介于,道:“师兄,你……有没有?”
“没有!”
“那可怎么办,今年不会又出不去吧。”
“不过,我知道谁有。”介于又道。
“谁?”沉意挽一听,立马问道。
“介……人……”
于是乎,三人下山之时,介人便看见桌上的字条:
介人师兄,怎奈我三人囊中羞涩,从你这借走五十两,不日归还,不妥之处,敬请见谅。
意儿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