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替风月插好了珠钗,见人失神,方疏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面前的一身红衣的青年笑得温柔似水,哪儿哪儿都是她喜欢的模样。
真好。
“你干嘛呢,我妆都花了!”
风月又气又恼,连忙补妆。
方疏见她这么慌张,自己也跟着慌了,连忙帮忙补妆。
“好了,你还是美美的。”
伸手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携手共白头,恩爱两不疑。”
多余的思绪都变成了云烟,唯有眼前同样一身红妆的青年才是真实的。
“择一城白首,遇一人终老。”
风月反握住他的手。
相视一笑,下一瞬又羞得扭开头。
“吉时到。”
独摇充当礼官,高声吟唱。
一抹红云出现在转角,紧接着是身披嫁衣的风月和方疏。他们款款而来,手上的红绸连接了曾经陌生的两人。
今天之后,他们不再是陌生人,而是最亲密的人。
一步一步。
风云看着一身嫁衣,笑得甜蜜的风月,眼睛不由得发涩。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几十年前,女儿小小一团窝在自己臂弯间的模样。
那么的弱小,那么的可怜可爱。
一转眼,已经长得这般大,甚至都要嫁为人妇。
今天过后,她就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了另一个宠她爱她入骨的另一个男人。
明明昨天她还是他掌心的宝贝啊。
独摇还在高呼。
“一拜天地!”
天地为证,他们结为夫妻,永不相弃。
“二拜高堂,”
带着父母的祝福,他们将携手余生。
“夫妻对拜。”
我承诺,你是我的夫/妻,至此以后,你便是我的挚爱。
“送入洞房,礼成!”
没有宾客,两人直接款款而去。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中,风云在没有忍住,眼中隐隐有了水光。
他的女儿,真真正正成了别人家的了。
好气,心里堵的慌。
这时一只手落到了他的手上。
“爹爹,你不开心吗?”
女孩的眼中是单纯的疑惑。
“没有。爹爹很开心,再没有比现在更开心的时候了。”
风云悄悄拭去眼中的泪光,让独摇站在自己面前,“不是只有悲伤的时候才会流泪,人开心的时候也会流泪。”
“为什么?”
“因为它值得。”
只要值得,泪水也可以是幸福的。
依山傍水。
风家一家人活得潇洒自在。
他们会在春天,踩着残冬的呼吸播下种子,等待它在黑沉的土壤中养精蓄锐,直到最恰当的时候,破土而出。
夏天他们一边在庭院中歇凉吃着才从冰凉溪水中捞出来的瓜果,一边教导独摇,。
你一言我一语,从漫天星宿的传说到上阵杀敌的技巧,跨度之大,一般人都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在丰收的季节,他们赶山打猎,将打来的皮毛做成温暖的衣服,独摇甚至得了好几个狐毛围脖。
当冬天来了,他们就齐齐闭门不出,一起窝在狭小的房子里烤着红薯说故事。
每一天似乎都美好的能够将人融化,
“独摇,肖宇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风月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独摇点头,“没被人抓住。”
风月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她之前跟独摇说不能那么做,要是被抓到的话会死。
然后小孩就曲解成了不被抓到就可以了?
这究竟是她说话方式有问题,还是爹爹的教导方式不合理?
风月坚决不承认这是自己的问题。
看来她得和爹爹谈谈教育了。
采了野果,风月恐她摔了,牵着她的手往家走。
不远处,袅袅炊烟从几间小木屋里燃起,很快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饭菜的香味随着空气飘过来。
方疏已经把饭做好了。
“你哥做好饭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风月欣喜的拉着独摇的手往家走。
院子里,穿着粗布麻衣的风云正在钉篱笆。
看到两个人,他擦着汗,对独摇招招手。
独摇走过去,风云笑眯眯的摸摸她的脑袋,跟哄小孩似的,“小独摇,还记得昨天教的吗?来,给爹爹背首诗听听。”
“好。”
女孩应得响亮。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独摇摇头晃脑的背得认真,跟个小孩似的。
风云听得认真,一边听,一边点头。
“小独摇背得真好。”
他笑着揉揉独摇的头,毫不吝啬称赞。
风月儿时,他忙于打仗。
为了女儿的安全,他不得不早早的将女儿送离自己的身边。
等仗打得差不多了,他终于有时间陪在女儿身边,却发觉女儿已经不需要他的教导了。
幸而他又有了一个女儿。
在一张白纸一样的独摇的身上,他再次体会到了做父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