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在令城外几十里处,不算远,却与令城隔着一座山,若是不知路的人想进去要绕过那一座高山,山峰陡峭平添了几分危险,可秦君贤却知道一条直通杏林的羊肠小道,小道的入口被许多茂密的枝木挡住,若是不仔细看,是绝对不会发现,所以当秦君贤带著君婼走进那条羊肠小道时,君婼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了?可是累了?”
秦君贤发现身后的君婼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担心的问道,小道很黑,秦君贤很费力才隐约看到君婼的身影,君婼双手抱胸,不满的问道:“你早就知道有这条小路,为何还要骗我说杏林中危险重重。”
“这件事啊…”秦君贤心虚的笑了笑,因为在黑暗之中,君婼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清楚的听出他话中的委屈:“本王就是觉得一个人的饭桌很冷清…”
“好了好了,原谅你了,快些走吧,”
君婼摆手,她心软见不得人这样委屈巴巴的说话,秦君贤心情大好,他好像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弱点了,他轻咳两声,往后挪了两步,摸着黑牵住君婼的手,指尖触及的那一霎那君婼好似触电般,她下意识的抽回,秦君贤却好似早就料到了般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黑暗之中,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兴奋:“这里黑,本王牵着你会放心些。”
君婼想了想,也是这么一个理,便也任由他牵着,黑暗之中看不清两人的神情,可两人十指相扣,她能感觉到从他手心中传来的温热,那种暖暖的触感,好似能暖进骨血之中。
这条路不长,可君婼却觉得走了很久,直到看到前方有一小块亮光,君婼知道到头了:“终于要走出这里了。”,不知怎的,君婼心中竟是有几分落寞,秦君贤没有回头,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听着有些郁闷:“这么快…”
“什么?”君婼故作没听到,反问了句,她眼里含着笑,秦君贤话中的遗憾与失落她并非没听出来,与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的落寞相比,秦君贤似乎更舍不得。
“没什么。”秦君贤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加快了脚步。
定宁王一家所住的这片杏林,种满了杏树,只是现在正处冬日,这些杏树都并未开花,杏林很大,在黑暗之中更是犹如一片密林,七曲八折,若是没有秦君贤领路,君婼定会在这片杏林之中迷路。
秦君贤好似来过这里,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杏林中的屋子,屋子此刻灯火通明,秦君贤回头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就要走进去,君婼怯缩了,她诧异的指了指那亮着灯的屋子:“就,就这么进去了?”
“嗯?怕了?”秦君贤勾唇,打趣道,君婼摇摇头,皱着眉:“不是啊,我就是觉得太容易了,定宁王是一个行军领战的将军,怎么会一点都没有设防。王爷,小心有诈。”
“不错,君家后人,果然足够警惕。”
屋内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君婼诧异的往里面看去,只见那原本空旷的屋前站了三个人,中间的男人约莫六十多岁,鬓发苍白,面容虽憔悴可那那双眼却炯炯有神,君婼猜想应该是定宁王一家人,定宁王身边的是定宁王妃以及世子秦墨言。
“皇叔,多日未见,王叔身子可好些了?”
秦君贤松开君婼的手,主动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朝定宁王行了礼,手中的温度骤失,君婼也回了神,她紧跟着秦君贤走了上去,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君婼恭敬的福了过身,秦君贤却抢先一步给她介绍:“皇叔皇婶,吾妻君婼。”
吾妻君婼。君婼脸色微红,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怯意,她莞尔一笑,恭敬的道:“婼儿见过皇叔皇婶。”
“是个伶俐的,”定宁王妃是个温柔的女人,她年纪虽大,可岁月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半点的痕迹,反而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与雍容,在她面前,君婼倒是显得有几分稚嫩,定宁王看向秦君贤,笑道:“你这孩子,一声不响娶了个王妃,你皇叔听到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呢。”
君婼脸上划过一丝诧异,秦君贤似乎与定宁王很熟络?
秦君贤似是感觉到她的疑问,他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深,多了一种君婼看不懂的深情,他抿唇,笑的很是会心:“皇婶,婼儿是我的妻子,妃可有很多个,可妻,仅此一个。”
“嗯,的确如此。”
定宁王的声音突然传来,君婼笑了笑,这才正视起这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王爷,定宁王是个铁血将军,他看上去有六十多岁,虽满头白发可面容却并不显得沧桑,尤其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落在君婼的身上,流露出一股莫名的震慑,迫的她有些喘不过气,许是如秦君贤所说,定宁王近日来旧疾复发,所以眉宇间有几分憔悴,可即便如此也丝毫没有影响他身上那股可以释放出来的肃杀之气,
君翼虽说也是将军,可他的身上却没有定宁王这般的气势,君婼知道,这是定宁王在考验她,她不能表现出有任何一丝的畏惧或是怯意,否则之后只怕在这个将军面前都没有话语权。
她眼神清澈,目光坦荡,笑容端庄得体,即便是在定宁王故意流露出这股肃杀之气时也能保持着镇定自若,谈吐落落大方没有任何的不妥,良久,定宁王在定宁王妃的搀扶下转身走进屋去,君婼才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压迫感散去了,秦君贤偷偷附在她耳边,笑道:“皇叔这是认可你了。”
随后秦君贤先他一步走进去,君婼松了口气准备跟上去,身前却站了一个人影挡了她的去路,她微微蹙眉,这才注意到方才建宁王身边的另一个人,是个男子年纪与秦君贤相仿,君婼知道这应该就是世子秦墨言,
秦墨言的面容五官与秦君贤其实很相似,唯独只有那双眼睛,也许是定宁王夫妇将秦墨言保护的很好,他的眼神很纯澈,是那种不入世事的纯净,干净之中又多了几分少年的果敢与冲动,而秦君贤眼神虽说清澈,却独独少了那几分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