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唯愿医道昌盛

似是知晓秦浩要来，秦夫人今日一直待在自己的房中，静静地等待二人的到来。

秦浩和白素到的时候，她正席地而坐，眸色温婉，黑色楠木制的月牙案上，淡色红木勺置于一旁，素手轻抬，茶香袅袅上升，茶尖直立，香气优雅，汤色碧绿，叶底细嫩。

秦浩站着看了一会，也不出声，心中思绪万千。

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吧，凡为医者，性情温雅，志必谦恭，动必礼节，举止和柔。

白素则有些畏忌的望着秦夫人，口里不说，心上不满。

本来要多带些人，这死人非不让，偏要说什么不会出事，恼死个人了——

“来了？”

秦夫人双眸澄澈的望着秦浩，声色柔和，再也不复昨日的风娇水媚，旖旎艳丽。

秦浩拉着白素在案前坐下，点头道，

“来了。”

秦夫人婉约一笑，举止端庄大气，淡雅脱俗，开口道，

“公子早就看出来了？还是说我日前的演技太过低劣？”

秦浩端起玉杯啜了一口，馥郁芬芳，茶香从鼻端沁入咽喉，有些享受的眯着眼眸，静静感受着唇齿留香的韵味，低声笑道，

“茶亦醉人何必酒，秦夫人的香茗能醉人，但能否修身？”

秦夫人轻拢云鬓，眼神有些迷离，轻声说道，

“茶不过一介饮品，如何能够修身？”

“叮...”“叮...”“叮...”

秦浩手指不时的敲击着玉杯，杯中香茗荡起层层涟漪，他神色复杂，沉声道，

“茶有五境，即茶叶，茶水，火候，茶具，环境，秦夫人的茶以这五点来看，当属仙品。”

“但你的茶缺了一样东西，所以你的茶只可养生，不可行道。”

秦浩脸上的笑容褪去，眼中的和煦渐渐被阴戾淹没，沉默良久，才声音嘶哑的说道，

“你的茶没有心，屠夫的手如何能泡出清心的茶。”

秦夫人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仍在轻轻的梳理着自己的发髻，只是娇躯轻颤，嘴唇隐隐发白。

白素听得迷迷糊糊，也不知这两人神神叨叨在念些什么，只能无声地坐在旁边，心绪也不知飘到了哪儿。

“公子，我救过很多人。”秦夫人眼神凄楚，神情哀怜的说道。

“我相信你。”秦浩点点头，“但是你用你曾经救过的千人的性命，去换老太爷的性命，你觉得王家人会同意吗？”

秦夫人目光呆滞，两行清泪簌簌而下，喃喃道，

“可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会要了我家人的命，换作是你，你又如何抉择？”

秦浩叹了口气，不知如何作答，当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还能做到安神定志，但当自己真的深陷其中时，自己又会怎么做？

现在的秦浩还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他踏上另一片国土的时候，他也面临着同样艰难的抉择，用杀人救家人，或是用家人换医道。

“公子，最后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秦夫人抬起袖子擦了擦泪珠，有些希冀的问道。

“你问吧，能说的我尽量都会说。”

“这乌头反瓜蒌的药性，是我偶然发现的，公子到底是如何得知？知道的人应当不超过一掌之数。”

“什么？”秦浩有些诧异的皱了皱眉，

“这中药十八反是最基础的药理知识，你凭什么认为其他人不知道？”

“中药十八反？”

秦夫人愣了愣，脸上还带着泪痕，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是什么？”

这都不知道？秦浩蓦得一惊，追问道，

“秦夫人，各家的医术都是怎么传承的，你们没有学过基础医术吗？”

“各家都不一样，都是一代代积累经验，一代代传下的，后代也不可能将老祖宗的东西传给他人，你说的中药十八反，可能那些医术大家会知道些许吧。”

秦浩听明白了，各家抱着各家的古籍啃，也不互通也不交流，当宝贝似的藏着掖着，导致这个世界的医术无法完善，难怪这洛阳的名医也就一个薛神医。

这些人也太小气了，若是早点互通有无，怕是这医道早已繁荣昌盛，天下名医层出不穷，如何能落得这般尴尬的田地，自己脑中不说百部医经，几十部还是有的，也没见自己当传家宝似的藏起来。

“公子，你一定要小心，你已经被盯上了。”秦夫人有些担忧的说道。

“盯上我？我手里有什么筹码吗？值得他们那般看重？”秦浩有些不在意的笑了笑。

“不，公子一定要注意。”秦夫人脸上布满了忧色，急匆匆的说道，

“公子若能活下去，就是说公子日后能成为这天下公认的医神，我也是信得。”

“秦夫人太抬举我了。”

秦浩摇摇头，朗声说道，

“我家乡的风气和你们完全不同，所有的医道大家，都会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写经作著，福泽后世，你们这些所谓的医道世家眼界着实太窄，以后我的医术，我脑中的书籍，我会全部写出来。”

“我要让天下人学医，我要让这医道永世繁荣昌盛。”

“公...公子...你...”

秦夫人听了他一席话，如遭雷击，便像失了魂魄，呆愣在原地，热泪簌簌而下，嘴唇翕动，

“公子大义，真希望我能活到那天。”

秦浩也有些无奈，哀叹一声，破个案就被些妖魔鬼怪盯上，瞧着这秦夫人的神色，好像我死定了似的。

秦浩尝试着问道，“秦夫人，既然你想让我活下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

秦夫人赶忙摇了摇头，眼眶红润，又是嘤嘤抽泣起来，

“公子别问了，我不想骗你，但是我说了我的家人一定是没命了。”

“好，我不问。”秦浩点头笑道，

“再喝口茶，我们就走吧。”

秦夫人展颜一笑，眸子之间又重新布满了媚意，粉唇微张，吹气如兰，只是眸中清泪仍然滚滚而下，

“公子，日后妾身若还留有性命，定然结草衔环以报公子之恩。”

她眉宇之间春意浓浓，娇媚异常，就像在桂园初见秦浩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