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顺着人流走了不久,便寻到了大片空地,不少少年少女正在放灯祈愿。
年轻的女子皆是闭着双眸,双手合十,虔诚许愿,或是阖家幸福,或是白头偕老,青春的面孔洋溢着喜悦与满足。
男子则是装模作样,不时偷看着周边的女子,相比于花灯,显然对佳人更有兴趣。
秦浩找了块僻静地方,背靠大树,且离人群有段距离,应是不会有人来打扰,心中十分满意。
“戴着真不舒服,早在明月楼便想摘了。”清儿把小帽摘下,放下长发,舒了一口气。
想了想,将帽子扣在秦浩的头上,拍手笑道,
“这才像个跑堂嘛——”
跑堂?还有自己这样不务正业的跑堂么?秦浩轻咳一声道,“那这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本店还提供搓背服务,小人打小就学习推背按摩,手艺那可是洛阳独一家,一次只需一两银子。”
“才不要。”
清儿白他一眼,“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客官是嫌贵?”
秦浩故作惊奇,“那我给你一两银子,这总可以了吧?”
说着便伸出右手作爪状,向清儿探去。
“流氓!”清儿红着脸闪开了,哼了一声道,
“快点许愿!你是专门找个人少的地儿使坏的么?!”
秦浩哈哈一笑,捧着鸳鸯灯道,“一起许吧,一只一个心愿,正正好好。”
同放一灯,还是鸳鸯灯,清儿也觉得今晚自己是着了魔,怎会迷迷糊糊的变成了现在的情形。
低着头上前,轻轻的用手扶住了花灯,飞霞过耳,心儿咚咚直跳,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秦浩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也是轻笑一声,闭上了双眼。
真待要许愿时,却又有些犹豫了。
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医道?但这事儿自信能够做到,用这个做愿望好像是有些亏了。
女人?身边女人够多了,且个个国色天香,已是应付不来,再多了怕是要英年早逝。
钱?这也不是个问题。
秦浩想了半晌,也不知该许什么愿,长叹一声——
我希望身边人常在,家人安康,李珺沅事事不顺,出门撞树。
睁开眼发现清儿已经许完,瞪大眸子在望自己,好奇道,
“清儿,你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清儿粉脸一红,率先松开了手,纤纤玉指朝夜空轻轻一指,娇声道,
“说出来就不灵了。”
周身不少的花灯缓缓的朝着天空升去,有玉兔灯,有鱼灯,五彩缤纷,形态各异,秦浩手一松,鸳鸯灯便摇晃着向上飞去,似在向二人挥手道别。
“公子!飞起来了!”清儿欢欣雀跃,小脸满是笑意,月色和灯火映在她如花似玉的脸颊上,更显娇媚,越发动人。
鸳鸯灯很快便汇入灯流,再也看不到了,随着数以百计的花灯一齐,似一条彩色的河流,悠悠的升上夜空。
“公子,天亮了它还是会落下的吧,哪有什么事物能经久不衰,我们女子也是一样。”清儿一边笑,一边感慨道。
又来了!回回对着美丽的景色,却是一副玉惨花愁的模样,这妮子多愁善感的病症可不讨喜,日后有机会得多带她出去玩玩,免得真成了那深闺怨妇。
秦浩想了想道,“当然不可能经久不衰,但在这一刻,它比这夜空还美,无论落下不落下,它都已经赢了。”
“再不济我们就每天放,一个花灯那仙官看不见,我们就放它一百个,一千个。”
“不知道你这人在胡说什么。”
清儿嗔道,“这花灯哪能天天放,多了心愿就不灵了,一年放一回就够了,不理你了,我要回去了。”
“走吧,当家的估计都要急坏了。”秦浩伸手牵住了她,清儿小手微微颤抖,满是汗渍,无力的挣扎两下,便也仍由他拉着了。
二人转身刚欲离开,秦浩一望近处有人,仔细一瞧,当即便是冷汗涔涔,心里只余一个想法,
——完犊子了,撞车了。
视线里两个女子正莲步轻移,缓缓向自己这边走来,脸上皆是笑意盈盈,千娇百媚的模样。
两人并未发现秦浩,自顾自的说笑。
白素穿着一身黑裙,体态曼妙,怀里抱着一个花灯,嘻嘻笑着对娘亲撒娇,
“娘亲,我都说了这夜市很美吧,你还不愿同我出来,在家里会憋坏的。”
“傻丫头,你不去找秦浩,拉我出来做什么?我都这岁数了,哪里还能玩这些年轻人的玩意。”白洁摇头笑道。
“他?”白素轻哼一声,咬牙道,“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好久都没见着他了,这无耻的登徒子,现在就有可能带着哪家的女子也在放花灯呢!”
“很有可能,这小子的德行我可是看的通透。”白洁笑道。
秦浩听得心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便想将手先抽回来。
清儿自然也听见了,一噘嘴,紧紧的拉住了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了,平日里的柔弱皆是消失不见,俏脸上满是倔强。
离得越发近了,这对母女花才发现这里站着两个人。
“秦浩?!”
“你怎地在这里?!”
白素惊喜,刚欲上前,视线便落在了两人的手上,身形一顿,小脸煞白的立在原地不动了。
“白姑娘,白姨,好久不见。”秦浩尴尬的笑了笑,见白素红唇颤抖的模样,心中十分担忧。
白洁眯着双眼,面无表情道,“你倒是好艳福,如此美丽的女子也能被你骗到手,果真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娘——”
“你别说了,我们走吧,不要打搅人家放花灯,我们再重新寻个安静的地儿。”白素眼神晦暗,望了清儿一眼,便拉着自己的娘亲转身欲走。
白洁见女儿如此落寞,咬了咬牙,回头瞪了他一眼,也不反抗,随着白素渐行渐远。
“白素!白素!”秦浩望着她们的背影,心如针扎,却又不敢留清儿一人,只能大喊起来。
两人连头都没回,沿着来路又消失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