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恩站在一旁看着依旧在低头批阅奏章的皇帝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回来了?”皇帝抬起头看到李承恩后咧嘴憨憨的站了起来,“进屋了也吱声,吓了我一跳!”
李承恩摇了摇头说:“看你忙着就没打断你,我这儿又没什么急事儿!”
“你常年不来我这儿,我又出不去,所以你来了就是头等的大事儿!长途跋涉的累了吧!来!坐!”皇帝热络的拉着李承恩坐下。
“别了!那座位就算了!我可不敢坐!”李承恩看着要把自己往龙椅上拉的皇帝连忙摆手拒绝。
“这张椅子原本就是该你坐的!”皇帝注视着李承恩。
“原本也应该是你!我现在勇闯江湖的日子过得很好!如果我想要什么权利的话,当个武林盟主就行!你这椅子太重了!你就别再试探我了。”李承恩连连摆手推脱。
“试探?我这是真心话!别忘了我们是亲兄弟!”皇帝有些恼怒的挥了一下袖子。
“是是是!亲兄弟咱们也要明算账!你的就是你的,我从前没想过,如今更不想,就是这样!”李承恩依旧是立场坚定的拒绝谈那张椅子的问题。
“哥!如果当初不是你替我入京当质子,如今我怕是早已成为一具枯骨了,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当什么皇帝!”皇帝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李承恩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孪生兄弟,原本二人长着完全相同的面容,如果不出意外兄弟二人的成长路线甚至也会如出一辙,参军,提拔,带兵,打仗。直到有一天,前朝那个多疑的老皇帝决定向以李承恩父亲赵佑棠为首的军镇下手削权时,一切都变了。为了控制李承恩的父亲,老皇帝以认义子为名,要赵佑棠将孪生儿子中的一人送往京中,思量再三后赵佑棠决定送出一子,以做缓兵之计,然而此时已有异心的赵佑棠深知送出去的这个儿子便是弃子了,如果有朝一日事有不协,这个被当做人质的儿子定然会凶多吉少。
“承恩愚钝,继业聪慧,为我赵家传续着想,就送承恩去京城吧!”皇帝见李承恩陷入了沉思,重复了当初赵佑棠的话。
“父亲也是无奈之举。”李承恩回应道。
“是啊!他却从未想过聪慧的那个去了京城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而原本就愚笨的那个八成是会死的。”皇帝嘴角带着一丝嘲笑,“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聪慧的那个人代替愚笨的人去了,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成了天下有数的高手!你说,如果父皇最终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做出的决定。”
“事已如此,我也过得很好,你又是一国之君,就不要再怨恨父皇了。”李承恩拍了拍皇帝的肩膀。
“哥!如果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换回来!你做回你的赵继业,我做回我的赵承恩!你做一国之君,我做闲散王爷!”皇帝激动的说道。
“怎么可能!别忘了,我如今可是姓李的!更何况你的那个孪生兄弟已然死了。”李承恩笑着摇了摇头,“如今当务之急是你在庙堂,我于江湖,我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共保万民安康!”
“可是!”皇帝想要说什么却被李承恩挥手打断。
“大祯天下初定,正需要你这样的仁君来安抚天下,而我这些年一直跟在那个老头子身边,学了太多不好的东西,性情过于暴戾,江湖习气太重,好杀,懒散。所以我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当好皇帝的料!为了天下人着想,你还是放我回江湖吧!”李承恩拱了拱手说。
皇帝不再说什么,于是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皇帝终于开口:“除夕的密信比你先到一些。”
“当然先到,虽然让他睡了三天,但是我一路上也没有赶路,密信如果还在我身后的话,我建议你把那些信使全杀了算了。”李承恩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信上对你大肆杀人的做法很是不满,甚至添油加醋的说了你不少坏话,说你言语之中对我多有冒犯。”赵继业笑着说。
“这倒是没说错,我确实缺乏对你的尊重。”李承恩思考了一下说。
“我从来不觉得你我兄弟需要什么尊重,只要不骂爹娘那就不算事儿。”皇帝从桌台上拿出了除夕的密信当做扇子扇风。
“骂爹娘?你爹娘就是我爹娘,我吃坏了什么东西吗?我骂你不就是骂自己?”李承恩鄙夷的回应。
“听说你跑青楼做厨子去了?”皇帝促狭的问,“那里面怎么样?传说中的倾城姑娘长得怎么样?”
“青楼这种地方呢,听别人形容的再绘声绘色也犹如隔靴搔痒,有机会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至于倾城姑娘嘛!长得很一般!相当一般!”李承恩撇着嘴说。
“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除夕丢到青楼里面?”皇帝好奇的问。
“你们主仆二人都没去过青楼实在是太可惜了,既然有这个机会呢,就干脆让他去见识见识!虽然他是太监,做不了什么,但是看一看总是要强过看都没看过的。”李承恩坏笑着说,“呐!你看,我现在就是这么个喜欢胡闹的人,所以,为了天下百姓你还是乖乖做皇帝吧!”
兄弟二人在皇宫中肆无忌惮的说着话,门前的侍卫们听着房内传来的模糊的笑声不禁有些羡慕房中的那个人圣眷颇深。
坐在偏房中等着皇帝召见的相国曹乘厚也依稀能够听见御书房内的笑声,惊讶于是谁把那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年轻皇帝逗笑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向皇帝报告西山郡传来的钦差大臣滥杀朝臣的事,毕竟自己是百官之首,出了这样的事,自己居然不知道这个钦差大臣是谁。
“御书房内是谁与陛下交谈啊?自从先帝殡天后,本相已经很久没见陛下如此开心了。”曹乘厚向一个侍卫发问道。
“回相国的话,是位叫李承恩的钦差大臣。”侍卫躬身回话。
“李承恩?”曹乘厚想了一下,想起了一个本来已经死掉了的人,有些错愕的皱了皱眉头,“钦差大臣?”
“是的!相国!”侍卫肯定的回答道。
“好了,本相知道了!”曹乘厚踱步回到偏房坐下,自言自语道:“难怪行事如此乖张,原来是因为在这皇宫中有个人做靠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