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捕快很是紧张的围着李承恩等人却迟迟没有下手,两方对峙了一会儿,一直站在后方的捕头方才说话:“老刘与老薛身为捕快却与江湖匪类勾连不清,确实有错在先,但是这位大人却不审而杀,是否也违背了我大祯国法?先帝在世时便曾说过民间之事要依凭法度,更是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位大人即便是对我东山郡官员有所怀疑,但是当街杀人也是不妥吧?”
“你是捕头?”李承恩见对方称自己为大人,便不再藏头露尾,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捕头面前,“谁让你带的这句话?”
“回大人话,在下正是东山郡捕头郝贵!没谁让卑职说什么,这是卑职自己心中所想。”捕头不卑不亢的回答。
“好一个心中所想!这么说你是代表这东山郡百姓了?前面引路,我倒是要去东山郡的府衙上看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在东山行不行的通!”李承恩面色阴沉了起来。
一路上都在观察事态发展情况的倾城并未多言;徐文轩更是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做什么,摆出一副“都听大人的”态度;杜氏父女则小心谨慎的看着围在身边的捕快们。
东山郡是大郡也是富郡,因此就连府衙都要比其他郡来的奢华气派一些。众人站在大堂之上,一同看向了一个穿着从一品官服的中年文士,他便是东山郡郡守宋依诚。
“堂下何人?为何在这大堂之上见了本官不跪?”宋郡守眯着眼睛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台下众人。
“宋大人这是明知故问了?”李承恩冷声说道。
“什么?本官认得你吗?”宋郡守听到李承恩的回答后不仅把眼睛眯的更小了,而且还把脖子伸长了好一截。
李承恩看着宋依诚的这个举动有些茫然,在大堂之上做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让人很是诧异的,就在李承恩要发怒的时候,余光看到了站在宋郡守斜下方的捕头郝贵,他刚才还一口一个大人的称呼自己,而此时在大堂之上,却不提醒自家主官,这样的行为很是反常,除非——这宋依诚和郝贵根本不是一伙的!
“你说话啊!”宋依诚眯着眼睛辨别了半天,也没认出李承恩和自己到底有过什么交道,于是语气中带出了几分急躁。
“宋依诚下来接旨吧!”李承恩皱了一下眉心中有了打算。
“什么?接旨?你说你是钦差大人?”宋依诚原本眯着的眼睛此刻恨不得直接瞪出来。
“废什么话!”李承恩从怀里取出了一份黄色锦缎,沉声说道:“宋依诚接陛下秘旨,摒退左右!”
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站在角落的郝贵猛然抬起头看向李承恩手中的黄色锦缎,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这种情况就已经没办法审案了,原本以为的当街杀人案,变成了传旨现场,还是秘旨,出之一口,入之一耳。无论郝贵和他手下的捕快们有多不愿意,都要离开的远远的。
“钦差大人有什么话可以问了……”四周人一散去,宋依诚便躬身来到李承恩的身边,脸上哪里还有眯眼探头的憨傻模样。
“你是谁的人?”李承恩打量着眼前这个仿佛和自己一样有两张脸皮的人。
“下官是并且永远都是陛下的人。”宋依诚低声说。
李承恩皱了皱眉,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宋依诚,于是继续问道:“大成王是谁?”
“下官也不知道,在这东山郡,下官只是一个傀儡,并没有机会去见这个大成王。”宋依诚想了一下补充道,“郝贵是大成王手下四大金刚之一,因为做事细致,很受大成王青睐,另外……郝贵与端王府过从甚密。”
李承恩抬眼盯着宋依诚看了很久说道:“除了回答问题,你还能帮我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下官说过,我只是傀儡,无兵无权,无粮无钱,而且下官在他们那里装了七年书呆子了。”宋依诚苦笑了一下。
二人有交谈了几句以后便叫回了众人,李承恩在众人面前趾高气扬的向宋依诚反复交代着一定要好好防治瘟疫,又说了一些官话套话之后便要了一份可以调取药材的手信,一行人就离开了府衙。
“他问了你什么?”郝贵冷着脸盯着宋依诚问道。
“大人他问……不不不……他问您和大成王的关系。”宋依诚唯唯诺诺的回答。
“你怎么说?”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宋依诚满脸恐惧几乎要哭了出来。
“废物!”郝贵厌恶的挥了一下手转身便要离开,出门之前说道:“你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要当好你这个郡守,别的不归你操心!”
“是是是!”口中惶恐称是的宋依诚看着郝贵走了出去后,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我是什么东西?我可是读书人,不是你这么个粗人,更不是什么狗屁大成王那个神棍!”
李承恩走在几人的最前方,思索着宋依诚所说的话,端王是先帝的堂兄人没什么本事,一直以来也没什么野心,自从被分封到东山郡之后就老老实实的蜷缩在自己的封地没有离开过半步。如果如同宋依诚所说,那到底是端王被大成王拉拢呢?还是端王资助了大成王?亦或端王只是被大成王欺骗的诸多信徒之一?
“多派人盯着一些吧?再怎么多想也不如亲眼所见。”倾城在身后说道。
“当然要派人,只是我想知道大成王短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是端王资助了大成王,那么他短期的目标应该是进一步扩大影响范围,这样就带来了一个问题,一个藩王和不老老实实当一个富家翁,反而与自己称王的江湖骗子勾勾搭搭,他想干什么?但是如果是大成王拉拢了端王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藩王,那么这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做一些什么的力量,而藩王可以提供名望,金钱和一部分超脱的权力。最好的情况就是端王只是被骗了,除了端王可能要破财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什么问题了。”李承恩分析着。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的任务先是控制疫病,让更多的人得到医治。”倾城点头说道。
李承恩回过头看着依然沉浸在可以获得大量药材快乐中的杜氏父女,向杜仲问道:“又不让你收钱治病,你那么高兴干什么?”
没等杜仲说话,杜鹃花已然抢过话来:“父亲说,我们当大夫的,要以治病救人为责任!不管穷人还是富人,只要来到我们家医馆,我们就要给人家治病!如今东山郡发生疫病,我们更是应该为国分忧,为民劫难。”
李承恩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杜仲这个长相看起来有些猥琐的小老头,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侧过脸用极低的声音对倾城说:“看!这就是我一直担忧的,庙堂混乱就会搅动江湖,让百姓的生活受影响。空有神医在世,却道悬壶难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