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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000〕欢宴

『坐标:读取中……』

『坐标:成功连接至DBMS-1024本地数据库。』

『坐标:正在同步本地位置信息……』

『坐标:Instruction complete.指令已受理。』

『坐标:“伊甸计划”第一实验设施,中央食堂。』

『时间:获取中……』

『时间:成功连接至DBMS-1024本地数据库。』

『时间:正在与上一次设定同步……』

『时间:Instruction complete.指令已受理。』

『时间:下午16:00。』

伊芙利特坐在椅子上急切地搓着手,像是个在等待圣诞礼物的孩子。可奈则优雅地慢慢将餐盘放在伊芙利特面前的桌子上,正如最称职的女仆那样,然后从容地坐到伊芙利特对面的椅子上。『这是您的餐点,请慢用,博士。』

伊芙利特感觉自己的情绪很高涨,不仅是因为在饿了一天之后终于可以吃到食物,更是因为得知了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笔巨款。他像个刚刚继承了亿万家产—不,亿京家产的富二代,飞来横财让他有一种晕晕乎乎的幸福感。于是他决定小小的庆祝一下。

伊芙利特从桌子上堆成一座山的咖啡中随意取了一罐,用食指熟练地打开易拉罐封口。又拿起可奈刚刚买回来的所谓的机械用高浓缩能量补充剂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东西看起来并不像是个饮品,更像是一个精密的外设硬件。复杂的机械结构让伊芙利特猜想它应该拥有一个隐藏的液体输出端口。伊芙利特试着摇了摇这个像机械针筒一样的装置,里面发出粘稠的液体涌动的声音。

『博士,这是机械用高浓缩能量提取剂,并不符合博士您的能量摄入方式…请不要试图饮用它。』可奈咽了口唾沫,毫不掩饰对这个装置的渴望之情。

『我知道,这是给你买的。』伊芙利特笑着把这个装置递给了可奈,『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会喜欢的吧。』可奈呆呆地看了伊芙利特几秒,随后便微笑着接过了这个馈赠。『多亏了你我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富有,一定不会亏待了你的。』伊芙利特发自内心地感激道。

『DBMS-1024接收到了博士的感激之情,为您服务是DBMS-1024的职责与荣幸。』可奈腼腆地微笑着,用谦卑的声音回应道。『根据DBMS-1024的人格数据库表明,此时合适的庆祝程序应该是“干杯”。』可奈展现出了少有的人情味。

伊芙利特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说道『对!干杯!』

两只手握着两个不同的容器在空中碰撞了一下,发出金属与金属之间清脆的碰撞音。

伊芙利特把咖啡罐凑到嘴边,痛快地灌了一大口,随后快意地长呼了一声。『哈……』这液体甘甜而香醇,味道浓厚而不失层次感,清冽的口感中透露着隐隐约约的清苦味道,回口又是轻微的酸爽,让人欲罢不能。

伊芙利特放下咖啡罐,这才看到可奈正在用一种诡异的方式享用着浓缩液。可奈的手臂上的一块仿生机械结构缓缓地开始促动,露出了一个像是钥匙孔一样的接入端口,随后可奈便把浓缩液对接到端口上。伊芙利特看到浓缩液容器上的一个指示灯开始闪烁着绿光,这是型号类型匹配的标志。在确认了这种款式的浓缩液确实是适合的型号之后,这个形如机械注射器一般的装置开始重构变形,打开层层叠叠的精密外壳,露出圆钝的机械输出端口和内置的玻璃容器。伊芙利特看到透明的容器内装满了蓝绿色的粘稠液体。可奈把输出端口插入到自己手臂上的接入端口内,玻璃容器内的液面便开始缓慢地下移,伊芙利特知道这代表着浓缩液正在注入可奈体内。这时可奈周身的LED灯带和指示灯开始闪烁着渐变光,而且亮度比以前亮了不少,可奈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种满足而享受的可爱表情,伊芙利特看到可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认真地品味着这个过程。

『这算是液体电源一样的东西吗…机器人啊,只要有能源就会很满足,却没法像人一样尝到美味的饮品和食物的味道还真是遗憾……』伊芙利特随意地想着,掀开了餐盘上的盖子,准备开始进餐。

映入眼帘的不是松软的面包,翠绿的蔬菜和柔嫩微焦的培根肉,而是三个小胶囊,一个褐色,一个粉红色,一个绿色。

『……可奈,这是什么东西?』伊芙利特有些惭愧地打断了可奈享受摄入能源的过程。

『这是您要的餐点,博士。』可奈没有睁开眼睛,仍在一脸幸福地品味着,舒服的甚至忘了强调自己的名字,但是依然尽职尽责地回答了伊芙利特的问题。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面包一类的东西。』

『喔…您说的是用谷物磨制发酵的实体谷物面包吗?啊…很遗憾,那种食物形式早就在大约一百个纪元之前消失了。最近二百个纪元之内通用的食物是这种神经层面上的胶囊形食品,它们包含着根据真正吃过那些种类的食物的人们的描述所编译培养的神经信息素等物质,可以让服用者完全地模拟到在吃这种食物时所产生的感觉,从味觉,幻觉甚至是触觉全方位的模拟。在您服用下这颗胶囊大约三秒之后就会产生这种模拟感,您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能够咀嚼到食物。嘶…哈…随着科技的发展和对食物描述的愈加准确,模拟的真实性也越来越高,如今已经达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而这颗胶囊也确实包含了相对应的食物应有的能量和营养成分。嗯…不仅吸收起来完全没有区别,甚至还能更好地消化与节省用餐时间,提高工作效率…哈……』可奈懒洋洋地解释道,和平时的认真严谨完全是两个样子,声音甚至舒服的有些含糊不清了,偶尔还会发出让人酥酥麻麻的可爱的呻吟声。伊芙利特有点好奇这种能量液吸收起来到底有多愉悦。

『……原来是这样吗…』伊芙利特感到稍微有些失望,他刚刚还同情机器人只能感受到设定好的摄入浓缩液时的快感,原来自己吃的这种胶囊食物本质上和浓缩液一样,都是用编译好的程序欺骗感官而已。同时伊芙利特大概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食堂这么干净了。一粒一粒的小药丸,只需要按照需求定制自取就行了,根本不会留下什么残渣和汤汤水水之类的。但是这种食用方式也挺令人期待的。伊芙利特这样想着,试着服下了褐色的胶囊。

胶囊并不大,伊芙利特也没有感觉到生涩的触感。大约三秒后伊芙利特果然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味觉,明明嘴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却感受到了新鲜谷物面包的麦香。伊芙利特忍不住咀嚼了一下,牙齿竟然感受到了松软的触感,伊芙利特试着把手指探进嘴里晃了晃,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牙齿却能感受到咀嚼。

『进餐的时候请不要舔手指头…博士…那不符合您的教养与卫生习惯…唔~』可奈懒洋洋地提醒道,依然闭着眼睛,面色潮红,但一脸幸福。

伊芙利特惊叹于这种逼真的体验,看来可奈说的是真的,伊芙利特甚至能感受到食物团被吞咽时食道一哽的感觉。他迫不及待地服下了粉红色的胶囊,几秒后感受到的是培根肉咸香的味道,肉质筋道而不失柔嫩,甚至还有微焦的脆边香脆的口感,肉味鲜甜浓郁,还有烟熏的特殊味道。如此令人愉悦的过程几乎让伊芙利特怀疑自己是否吃的只是个胶囊,但是他不打算再用手指验证一下了,会被可奈笑话的。伊芙利特恋恋不舍地吞下似乎已经被咀嚼成碎片的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培根肉,服下了绿色的胶囊。

唇齿之间感受到的是新鲜的蔬菜爽口清新的触感,恰到好处的酱汁为本平淡无味的菜蔬添加了酸爽清甜的味道,富有水分的菜叶在牙齿的挤压下迸发出菜汁,将层次感分明的清晰味道传递向口腔身处,彻底洗刷了刚刚那两片培根肉所带来的略微的油腻感,口腔中像是进行了一场洗礼。脆生生的蔬菜似乎在咀嚼下正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柔软而不失清脆。

伊芙利特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进餐,很明显还没体验够。他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吃过食物了,哪怕是虚拟的。于是他也像可奈一样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慵懒地发出指令:

『哈…可奈,我没吃够…再去帮我买一点吧…反正UE点多的花不完……』

『…啊…才不要啊…你都吃了那么多了…虽然感觉是假的但是能量和成分是实打实的啊…还有,谁是可奈啊…人家的名字明明是DBMS-1024来着…喔~……』可奈依然沉迷在浓缩液的摄入中,第一次拖着长音撒着娇,少有地拒绝了伊芙利特的指令,伊芙利特不确定这是因为可奈幸福得懒得动还是真的在为他考虑。但是他很惊异也很喜欢可奈这种并不多见的情感丰富的样子,这浓缩液对于可奈来说就像猫薄荷对小猫一样。而且可奈说的确实没错,虽然只是吃了三个胶囊,但是伊芙利特的确感受到了饱腹感。于是他也不打算再吃了,顺手又开了一罐咖啡,一口一口地慢慢呷着,顺便调侃着可奈。

『原来你也有这么丰富的情感啊…我还以为你是个纯粹的机器脑袋呢……』

『虽然人家的确是机器脑袋…但是也有情感啊…虽然是提前设置好的…但是客观的程序性语言比较有利于我工作时不被其他因素干扰…嗯~…反正现在是休息时间…』此时的可奈完全就像是一位正常的人类少女,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只有手臂上突出来的浓缩液容器让人意识到可奈还只是个机器人。

『这样啊…那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用那么紧张,就正常这样就好,我也蛮喜欢的。』伊芙利特感觉眼前的这个机械少女没有刚见面时那么冰冷了。

『好啊…这个请求我会考虑提上日程的……』

『……什么请求啊,我没在求你好吗…』

『嗯嗯嗯随便啦…呼~……』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是伊甸计划了吗?我都请你喝浓缩液了诶。』伊芙利特依然很执着于这件事情。

『虽然很感激你请我喝这个,但是还是不能告诉你哝~程序上是不允许的。但是你可以在资料室碰碰运气…反正程序上只是规定我不能告诉你相关资料,但是既然是你自己找到的就和我没关系咯~唔~…』

『哇,你这不是在教我钻空子吗,没想到可奈你这么不乖啊……』

『这就是给我制定程序的人的锅咯~还有谁是可奈啊……』

『你能带我去资料室的吧,你对这里这么熟……』

『这是当然咯~…喂你别再喝咖啡了,这都是第几罐了,晚上还要不要睡觉了啊…』

……

两人—哦不,一个人和一位机器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拌着嘴,伊芙利特感到自己安心多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慵懒的机械少女,伊芙利特有一种久违的归属感。

可奈意犹未尽地拔下几乎已经空了的浓缩液容器,有点可惜地说了一句:『啊…已经没了啊…好少,还没充满的说……』同时将目光对准了伊芙利特。

伊芙利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吧好吧,那就再去买一管吧,最后一管了哦。』

可奈立刻开心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诶嘿嘿知道啦~要帮你顺便买一块蛋糕嘛?』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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