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声叹息不知是何时响起,刘淮玺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无边洪荒之中,静静地等待,等待着万千世界的到来。
“天地辽阔,且容我江悬陆伸伸懒腰。”略显沧桑的空明声音再度响起,之间的缥缈无寻烟波浩荡的广袤海洋刹那波涛冲天。
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柱自刘玺身前一丈之处的楼山矶上冲天而起,威严且雄壮。
只见楼山矶的黑色礁石之上,有一个已经枯坐了不知多少年的年迈儒生,与天地对弈八百余年,仅剩白骨累累,苍凉灰烬。
那道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狠狠地动了一下,只见他已经石化的身躯转瞬间破碎成不知几千万。
无数灰粉散落在空气里,江悬陆的身形彻底随风而去,只剩下尚且还未曾散乱的几分元神。
他的元神渐渐的从礁石上站起身来,而后只见这个年纪足有八百余岁的年迈神仙居然是毫不顾忌形象的对着苍茫大海伸了伸懒腰。
“寒秋九转,飞雪入世,又是一年冬啊!”他的声音越发凄凉,只见他的元神竟然已经是缓缓的向天空飘起,仅在片刻须臾之间便飘落数丈高的巨大礁石。
“真没想到,当年做出的决定竟然是一坐便过八百年。”江悬陆又道,他的目光略微有些凄凉。
刘淮玺见到眼前的场景竟然是顿时红光满面,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消失的稚嫩脸庞竟然是再度浮现在他的面庞上,两章脸皮飞快的转换,一个枯槁,一个稚嫩。
双面人从此刻起诞生于世,可能这是万千历史洪流里的点滴罢了,但是此刻无数人敬仰的天下第一人暗笙盟主,正式出江湖,一脚踏入仙阶门栏,获大道法王神像,终成正果。
那道白色流光依旧在东篱山中划过,陈洛行依旧一袭白衣胜雪,羽扇纶巾,英神俊朗。
但是没人能够察觉,在他的嘴角左侧,有一抹弧度微微翘起。
暗笙前辈终究还是正果飞升了,且不说那道礁石上的巍峨身影,单是看此时此刻的江湖第一人刘淮玺,已然是金袍在身庄严且肃穆。
“你来了。”
“你来啦。”
两个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对着陈洛行飞速赶来的身影发出质询声。
只见青年点了下头,随即将手奋勇挥起,对着不远处身影缥缈的一个老人和金光便身的一个老人。
江悬陆见到此景,轻叹一声完美,只见他竟然已经是没有力气去继续说出下一句话。
刘淮玺刚想要接过话头打算对着年轻白衣说上一番。
不料,下一刻的他便闭上嘴,再不说出一个字来,只见被世人称之为千古最风流江悬陆竟是微微一笑有如春风拂面,而后转瞬之间灰飞烟灭,神形俱损。
一个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不同于之前,这个声音回荡于天地之间再也不单一空洞。
“虽然没能逆天,但是我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线转机,人生很苦,白衣值得!记住喽,白衣值得!”那个声音依旧来自已经消散元神寂灭的江悬陆,只是此时此刻的声音不再如方才那般有气无力,此时此刻的声音刚毅坚强,虽然沧桑却依旧稳健。
正在赶路的陈洛行听闻此言不由得内心震撼无比,刹那间无数剑花从他脚下的飞剑中抖落出来,有如剑仙持剑,王者归来。
“记住喽,白衣值得。”那个声音继续回荡在忧忧空谷之中,无边无际的世界安然在此刻变得渺小了。
“记住了。”陈洛行内心默念一遍,紧接着嘴上便大喝一声“记住了”。
那个声音终于不再响起,那道元神终于是彻底消散在了大千世界之中。
无边的海面之上阴云密布,平地起惊雷。
陈洛行楞楞的看着远方的无线未知,望向不知路在何方的遥遥归途。
他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由师父讲给他的故事。
“八百年前中原有神龙,龙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江河,镇守地方两万里。”
“此龙名曰鸿渊,曾为大唐王朝镇守中原气运一千二百年,直至宋祖赵银邰亲率五十万大军压境中原,至使中原真龙战死,从此气运流失严重,再不有安稳一词。直到那年南襄建国,阳谋江悬陆亲自坐镇东海楼山矶镇守中原气运龙源,从此五国鼎立,大致和平安稳……”
只见刘淮玺身上的金光愈发厚重,威严之气也是越来越强盛。
“我已距离证道飞升不远,陈小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趁着老夫还没有走,有屁快放。”老人的声音有些急切,但更多的是兴奋。
毕竟,人间人试问天上神仙好,今时今日,神仙果我来尝。
白衣没有说话,他只是有些漠然的继续看着年迈的刘淮玺。
终于,万千世界的天门终于大开,一道道九霄雷霆依次霹落,渐渐的拉开了一张斗大的雷网,缓慢的笼罩在了整个老者的头上。
“哈哈哈,走着。”见到陈洛行不打算继续发问询问,老者爽朗一笑身影转瞬之间便冲天而起,最终向着那道雷霆交汇的网状中心撞去。
“滋滋,滋滋,滋滋。”不知道是多少到雷霆滑落了下来,人间海上顿时色变,无穷大雨凭空而降,而暗藏玄机的大海深处,不知道有多少人间未知的昏暗存在。
“澎。”海浪翻涌,浪花漂白,深水碧绿。
只见两道巨大的身影在已经重归年少的老者身后一跃而起,鲲鹏吉祥。
炸裂的水花袭卷着磅礴的风暴,终于,仙界降临,人生入天。
老者微笑着与年轻人做了最后的暂时告别,他的面容慈祥和蔼,稳健成熟,却在不曾故意透露的万般不舍之中,两滴泪水摔落在了地上。
白衣没有说什么,他不伤心,因为仙界这个地方,但凡有心人,皆可去得。
他轻轻下了飞剑就这样学着两个老人,身体静止悬停在了空中。
他肃穆的整理了一下衣物,白衣依旧飘然,大袖鼓荡。
只见这个天下皆闻其风流之名却不知其安逸心的年轻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他,静静地转过身,向着远方老人飞升的地方,狠狠地作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