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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影子里跳舞

(1)

沈溪在便利店里眼看着几个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走向地铁更深处,坐着扶梯一点一点消失。

“姐姐,我想给我妈妈打个电话,能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沈溪小心翼翼的问着眼前这个戴眼镜梳着低马尾,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姐姐,想着应该不会被拒绝。

地铁站外的24小时便利店里,面前这个姐姐只是抬眼看了看沈溪,一脸不耐烦。冷冷说道:“没有手机。”随后把结完账的纸巾和荔枝糖推倒沈溪面前。机械似的问候“欢迎您再次光临”。

但我想,我再也不会来了。拿着纸巾和糖离开便利店,便听得见身后收银台后一个收银员继续叽叽喳喳讲电话,另一个则不知道从哪来的手机拍照的声音。

没有手机,沈溪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联系父母,因为自己离家出走,但身上没有拿着身份证,所以想离开这个城市很难。

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勇气离家出走,想买张地铁票转一转这个城市,再去找个河纵身一跳,也就没有什么留恋了。

然而自己身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张十元一元的纸币,再去掏掏裤兜,翻到的也不过是几个五毛钱硬币。不知道的还要靠着很多个几分钱发家致富,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沈溪漫无目的走出地铁口,坐上扶梯,看着光点一点一点变大,到了尽头。也便看得清太阳在天上,心梗在脖子里。

(2)

今天天气很好,适合晒太阳,还有在太阳下逗兰豆。

兰豆是沈溪养的一只猫,从公园草丛里捡回来时,兰豆才两三个月那么大,身旁没有其他的猫,身上脏兮兮沾着昨夜雨后的淤泥。当下,沈溪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照顾好这只可怜的小猫,带回家坚决遭到了爸妈的反对,但沈溪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给小猫洗了澡喂了热牛奶,猫粮只能靠着微薄的零花钱攒钱去买了。同时这一天,沈溪为了庆祝小猫的到来,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兰豆。

沈溪旷了课离开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不过这没什么,因为压根就不会有人在意,也许自己的父母会以为自己不知道又去哪儿和狐朋狗友疯跑。其实自己不拿手机,也是希望有人能够想起自己,在意自己,但是好像也并不是。

(3)

“喂”沈溪打开路旁计程车的车门,看都没看司机就自在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你想带我去哪儿都可以。”

“下去!”

沈溪向左看去,原来这司机才二十多岁的样子,留着圆寸,眼睛狭长。“唔”沈溪自己感叹一声。

“这车是要接我女朋友的,你下去。”男生一脸嫌弃的说。

“就你还有女朋友?长成这样,小屁孩似的,开个出租车?”沈溪自己当然是口是心非,瞧出了男生有些不高兴“我只有这么多钱,我恐怕我也没有多长时间活着了。你女朋友我想请你打电话告诉她,你是个英雄,你帮助了一个还有几小时就要离开人世的人,完成她的心愿。”

“你什么意思?你得病了。”男生歪头看着她,瞧见她眼里泛出的泪花,有些不忍心“那我就带你转一转石家庄,我开慢一点,你好好看看......”

沿着中山路,穿过谈固大街,翟营大街,建华大街,体育大街,建设大街......开到西王,再向北驶进,穿过中华北大街,最后停在滹沱河。一路上,沈溪都在啜泣,男生想安慰却没有办法,只是一直默默递着纸巾。

到了滹沱河,沈溪倚靠着石栏,看着这条又宽又长望不到边际的绿河,远处的“冀”字只是远远的,伸手却又摸不到。男生从后备箱拿出两罐浓缩咖啡,递给沈溪一罐。

(4)

“没事了吗?”男生问道。

沈溪摇摇头“很快就好啦!”望向男生“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没有得病,只是离家出走,哈哈,或者说只是散散心,之前那种想离开这儿的心思都被这河吞噬了。”

男生默默不说话,只是默默听着沈溪说了很多话。

“哎,你看起来岁数不大,却出来工作了?你父母知道吗?啊,说了句废话,肯定是知道的。”沈溪问道,递给男生一颗荔枝糖。

“这车不是我的。”男生把荔枝糖放进嘴里。

“啊?你偷的?还是你杀人放火抢来的?”沈溪故作害怕退了几步,随后呵呵笑起来。上前拍拍肩膀说开玩笑的。

男生被她逗笑,摸了摸她的头:“不是,那是我爸的车,我今天替他班。他腰不好,前年动了手术。”

“那你真孝顺。”沈溪望着他的眼睛,看得见男生朝她粲然一笑,“唔”原来他有颗小虎牙,真好看,春风都要拂面而来了。

“你想跳舞吗?”男生低头问她。

沈溪觉得新奇,连忙说“好啊好啊。”却很疑惑这么简陋的地方怎么跳。

(5)

“走吧,带你去广场,有个广场虽然都是老年人,但是放的都是情怀满满的爵士乐,走吧,上车。”

沈溪拽住他“我就给了你几十块钱,但是......”

“钱你就不要担心了,当是我交了朋友,走吧。”男生打断她说的话。

男生一边开车一边问她“你以为我会带你去酒吧吗?”

沈溪笑着,被他猜中心思“我以为你会,哈哈,你别笑,哈哈,好好开车。”

“那岂不是趁人之危?”男生拍拍她的头“下车,到啦。”

广场真的放着爵士乐,绅士的爷爷邀请沈溪身边一个奶奶跳舞“哦哦!我最喜欢的那个!《Por una Cabeza》,你看过吗?那个电影哎,里面的插曲。”沈溪惊呼到,旁边的爷爷奶奶笑她,沈溪不好意思低了低头。

“My dear lady,May I have a dance with you?”男生笑着问道。

“I'd love to.”

“我想起来史法兰中校说的那句‘No mistakes in tango,not like life’。”沈溪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男生只是“嗯”了一声。

曲终,男生抱着沈溪转了好几个圈,沈溪感觉怀抱很温暖,不由得沉浸起来。听见周边爷爷奶奶们鼓起掌来,两个人相视笑了起来。

“接下来去哪儿?”沈溪问他。

暮色四合,两个人还在广场里互相依偎着对方,看着落日。

(6)

“你知道吗?太阳好的时候就要去晒太阳还有在太阳底下逗猫眯。我们家就有只猫咪,它可白啦,它叫兰豆,是只五岁的小母猫,我上初一的时候从公园捡回来的,记得那天就是个雨后天晴的大晴天。”沈溪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我会记得的,你说的每一句。”男生笑着,眼睛泛红“送你回家,走吧。以后别走丢了,再离家出走,可遇不到我这么好的人。”

沈溪心里落了一块大石头,塞得盛不下“我知道啦,你最好了。”沈溪抱住他。

(7)

从车窗里望出去,一棵棵梧桐树接连着槐树划了过去,五光十色的灯光很快变得模糊不清“喂,你瞧。下雨了。”

男生没有说话,沈溪继续说:“下雨天是留客天,我倒想让你留我......”

“以后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你的小猫咪兰豆,你父母也要多多关心啊,知道了吗?”沈溪没有让男生把她送到家,而是送到学校,因为她自己能感觉到自己对他什么情感,只是她还小,而他也没有打算罢了。

“你听到......”沈溪大胆吻了他,红了眼眶,堵住了他继续想说的话。

“我知道啦,有缘再见。”沈溪飞快下了车冲进雨中。

跑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又折回去,看见计程车副驾驶的车窗大开着,计程车里的男生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她只管喊道:“喂,你要是舍不得我,我做完一件事马上就回来!”

不过,好像雨水隔绝了两个世界的人一样。只是眼泪悄无声息的划过脸颊罢了。

(8)

等沈溪从学校跑出来的时候,人和车也都不在了。

沈溪被淋成落汤鸡一样失落回到班里,班主任正着急联系着沈溪的父母,班主任看见沈溪,跑过去问她怎么了。

“老师......”沈溪泣不成声,掩面哭着,班主任像亲生母亲把她揽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沈溪,如果你和我分手很难过,我们可以和好。”班外一个男生说道“你刚才急急忙忙冲到我们班里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可以当作不作数。我大人大量。”

“你起开!你一个外班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作风有问题,别再来纠缠我们沈溪,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根本没有作不作数。”班主任大声说道。那个男生只能灰溜溜离开了。

(9)

我连他(她)的姓名都不知道,黄粱一梦罢了,到此为止吧。

(10)

很久以后,再想起来那个女孩,她也是那么像小孩子一样,不过,她是一个悲伤又灿烂,喜欢在有太阳的地方生活的小孩子。

(11)

我哪儿有什么女朋友,哄你的罢了,对你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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