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创造了四季,分明是鼓励人们活下去。当我们经历挫折,痛苦,失败,无助,大自然就报以红花绿芽和一切生机勃勃的景象来周而复始的激励在不幸之中的人们,要坚持,要抱有希望,要活着。寒冬过后万物都能复苏,这是最好的证明。离开终究不能避免,所以更要努力在阳光下活着。
疫情还没有结束,我正抱着家人都身体健康的侥幸心理,安然度日。大哥哥的一个电话,破碎了我宁静的美梦。
妈妈接到了一个电话,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拉着我爸就往医院冲。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觉的爷爷,“涵涵,你哥打电话说,你外公刚才晕倒了,我和你爸去看一下,你在家看好爷爷。”我转过头来,只听见很用力的关门声。
一年前的一个下午,爷爷出去买东西,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路边,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行走,就只能这样躺在床上。
每次只要放假,我爸就会催我回家,一个原因就是想让我多陪陪爷爷,生怕哪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了。
看着九十一岁的爷爷躺在床上对着我笑,没有了牙齿,却笑的可爱。虽然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让我坐在他腿上,或者带着我去楼梯间跳台阶,但是能听见他从卧室里传出动静,就很安心。
我走进卧室,爷爷一直咧着嘴冲我笑,感觉像一个小孩子。
我问他,“爷爷,我过两周就要回学校了,你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把我忘了。”
“要回去了。”
“你说,我是谁?”
“你是谁?”
“那,你是谁?”
“我是,爷爷。”
“那我叫啥啊!”
“你叫。。。。。。记不起来了。”
“不行,必须记起来,小老头,你快想,我叫什么名字?”
爷爷的眼神突然不对了,“想不起来了,你去问你妈妈。”
我不知道怎样去描述这种感觉,也许他忘记了我的名字,但是他永远记得我是孙女。
我坐在阳台上,透过飘窗,看着外公家的那栋楼,想起了初一时在外公家寄宿的一个月。
那年,大哥哥在上海做学徒,因为家里的新房还没装修好,军训期间,大哥哥的卧室就变成我的临时性私人地盘。
每天早上外公都会说,“宝宝,起床了,给你热牛奶。”
因为每天都要赶校车,住在外公家的那段日子,我从来没有赖过床,更不敢有起床气。
外公煮的牛奶像粥一样稠,因为里面搅和了满满两大勺麦片和芝麻糊。外公做的豆浆也和外面不一样,豆浆是咸的,里面还有一个荷包蛋。
有一天,我问外公,“为什么每天午饭晚饭,都是一模一样的菜。”
“因为你大哥哥喜欢吃这道菜啊,我以为你也喜欢。”
可能因为心里有一定的距离感,我总是不好意思告诉外公我喜欢吃什么。
晚上回来,外公从厨房端出来来一盘饺子,“今天晚上换换口味。”
之后的每一天虽然还是在吃同样的一道菜,但是外公每天都会给我变花样,今天是鸡腿,明天是鸡翅,后天是里脊饼。。。。。。
每天我在午睡的时候,外公还会偷偷的往我外套里塞五块钱。还有那天下午怕我中暑,塞进我手里的饮料,竟然是一罐让我打了一下午瞌睡的菠萝啤,都是外公留给我童年的回忆。
我从出生就没有了奶奶和外婆,舅舅姑姑也都生的是哥哥,可能因为从小和男生打交道。造就了我女汉子的性格,只是,女汉子也是女孩子啊。
木祺发来消息,“今日份故事小课堂开课了,敢敢同学请听讲。”
讲了许多天的故事,我感受到木祺内心的不愿意,对他讲的故事,很多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
“今天我不想听故事了,我们就正常的聊聊天吧。”
“都可以啊,你开心就好。”
我给他讲了爷爷和外公的事情,越讲越伤心,发语音的时候嗓子一直在哽咽着。
“但是生离死别总是要经历的,你要乐观一点,尤其是对待老人的问题上。不管她们有多爱我们,她们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上好几十年了,总是要离开的。”
“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放假,我爸都催我赶紧回家吗?”
“因为想你了啊!”
“他希望我尽可能多的,看爷爷几眼,生怕哪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了。”
“大一的时候,我在学校上学,赶不回来,就没能见到我奶奶最后一面。但是我爸说,她是笑着闭上眼睛离开的,我觉得这就足够了。”
他的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一直觉得只有陪伴,才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一直到九点多,天完全黑了,小区里只有路灯的光,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散步的人。
妈妈很晚回来,坐在床边,什么话都没有说。爸爸在一边发脾气,指责舅舅对外公照顾不周。
我走进她们的卧室,悄悄地坐在妈妈旁边,小小声的问,“外公怎么样了。”
妈妈语重心长的说,“已经送医院了,明天做系统检查,医生说,问题还比较严重。”
在我眼中,妈妈永远是像超人一样的存在,可是今天,这个超人,好像没电了。
一整个晚上,我都能隐约的听见妈妈躲在被子里抽泣的声音,而爸爸不仅没有安慰,还说“总要面对的,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吗?”
我和妈妈都因为感性,陷在意外里,不停的流眼泪。而爸爸和木祺,都代表着理性的阵营,传达着坚强的态度。
越是接近天亮,我越睡不着,因为不知道明天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