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岛消失在商船的视线不久后,发生了一幕不为孙小鱼所知的变化,存在了十多年的小镇以及几十户人家突然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小山上破旧的上清观,以及广成子。
广清子看着小岛方向,大口的喝了一口壶中酒,轻轻的叹了口气。
孙小鱼感觉到了什么,不禁问了声,“师叔,怎么了?“
“没什么。“
从小岛出发,中途用过干粮,船上广清子和孙小鱼相继无言,孙小鱼看着船两侧摇曳出的水波静静出神。
又过了两个时辰,渐闻人声,将孙小鱼从沉思中唤醒,伸着脖子,向船头方向看去,发现离岸已不足一里之地,又欢快的将睡着的广清子叫醒。
“前几日过来时,恰好遇到一支大型海外船队朝着龙潭码头航行,猜想着这几日码头上必定会热闹一番,这不,正如猜想一般,往来人马倒是比平日里多了几成。“
旁边一个水手向孙小鱼介绍着前几日的经历。
孙小鱼听了这话,倒也来了兴趣,在远处一眼就看到五艘大宝船停靠在码头正中央,每艘宝船长四十丈左右,高约十来丈,看着船体吃水深度,估摸着船上还有很多货物。
“不知这支船队带来了哪些宝物。”孙小鱼好奇的打听着。
“按照着以往的大船队来说,应该都有些南方远海诸岛的特产,珍奇异宝品类繁多,小兄弟到是可以在龙潭城住上几日,真真切切的瞧个热闹。”
“一定一定。“孙小鱼满脸期待的表情被水手看得一清二楚,也不做过多解释。
旁边另一水手也附和道:“每年都有一两支这样的大船队停靠龙潭码头,正也是龙潭码头最热闹的日子,大船队都会停靠好几日去了,届时会云集天南海北各地的行商买家,不可谓不热闹啊。”
到了岸边,更能体会到这支大船队带来的影响力,只觉得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在码头窜动,只好从码头的一个角落边辞了船家。
龙潭码头旁边原本只有几个仓库,但因地势有利,南来北往便利,此地话事人凑集重资在此修建了一座小城,长宽十里,此城约莫着百年历史了,依托码头的利益关系,声名逐渐远播,人流越来越多,话事人也算得上日进斗金。
最近几年,大商队来此已经引起龙潭城的用地问题,去年龙潭城话事人又组建了一批人力在旁边修建一座低矮的瓮城,专门用于大商队来此设立临时铺面,平时到也不常开放。
此次大船队的到来,加上很多小型商队平日里积压着货物等着今天,瓮城大开,整整齐齐的成百上千个临时铺位早已是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龙潭城、龙潭码头、瓮城各个路口都有两三队全副武装的甲士巡逻驻守,一般都是练体士,体型尽是那种人高马大的角色,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但他们也只是巡逻,并不主动去盘查来往人马车辆,只是如有发生情况了才去处理。
各个往来的街道更是有枪侠二三作伴在巡逻,枪侠腰间左右各夹带着一只短管火枪,火枪只有练气士才能够使用,其制作工艺复杂,光是制作的原型需要熟练的炼器师,后期还需要阵法师和符文师的加持,炼器师、阵法师、符文师都不是一般人能雇佣得起的人物,火枪打出的子弹根据持枪者的法力、属性、法术等带有不同一般的杀伤力,因此枪侠在大陆上也是为数不多的重要力量,这也是震慑宵小的强力手段。
看来为了经营好龙潭的商贸,当地的话事人可是下了重大的功夫。
“天竺国的月光石,置家装饰幽雅脱俗,南来的北往的瞧一瞧了。“
“斯兰的五彩珍珠,最适合送给佳人了,这位小哥瞧一瞧勒。“
。。。。。。
孙小鱼两人经旁人指引,来到瓮城,刚走到城门口,两旁的商铺便有热情的伙计在他们俩面前吆喝着自家的货物,惹得孙小鱼不禁感叹世间之地满是诱惑。
逛了一条街后,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必买之物,转角看到前面有间很大的商铺,店铺面前众人议论纷纷,时不时的还有些不堪的词汇发出,引起了孙小鱼的好奇心,仗着身高体壮,他使劲向前挤进去,引得几声喝骂声。
尖耳、蓝发、蓝眼,手脚处还有些泛着五颜六色的鳞甲,身上私密部位仅被几片大贝壳遮挡住,这大概算得上是一种衣裳?楚楚动人惹人生怜的表情,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女子,正被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介绍给看热闹的众人。
“大叔,这是什么妖怪?”孙小鱼好奇的询问旁边一位口若悬河的路人。
“妖怪?此物倒也不算是妖怪,此物乃是鲛人,南方远海才有的奇物,哦,听说北方的云梦大泽里也有这东西。”
被询问的围观之人正愁没有人接他的话,正好逮着孙小鱼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就是一顿话语而出。
“鲛人,其实也算得上是人类,只不过我们生活在陆地上,他们生活在海底。传说各大海洋的深处遍布着水晶建成的鲛人城池,那里住着数不清的鲛人。“
“鲛人一族长期生活在海里,不论男女,皮肤晶莹雪白。“旁边一个满脸猪哥像的猥琐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鲛人。
”特别是这鲛人女子,那真是。。。喂喂,乡下小子,我还没说完了。“
猥琐男子的话语使得孙小鱼浑身冒鸡皮疙瘩,赶紧甩开纠缠。
“各位客官,大多也都是识货之人,这鲛人的品貌都可是上品啊,都不要错过了。“
店铺里一掌柜模样的矮胖中年人走出来,用手托着鲛人的下巴展现给门前的众人,惹得女鲛人泪如雨滴,也引来了一大波的喊价声。
孙小鱼只是来过几次大陆上,来得急去得急,并没有看过热闹场景,住了十多年的小岛,也是民风淳朴,哪里见过此等大街上买卖人的场景,心中不免膈应,慌忙的逃离了人堆,去寻广清子。
“小子,怎么脸色不好了。“
两人本来刚过了几个时辰的渡海,再加上人多嘈杂,心情难免有些疲惫,出了瓮城,找了一个角落处的茶舍,广清子发现孙小鱼面色不渝,觉得奇怪,待得孙小鱼将刚才所见所闻告诉了广清子,广清子看傻瓜似的看着孙小鱼。
“鲛人也是人类,怎的如牲口一般讷。“
“牲口?“,广清子并不饮茶,酒水是走到哪儿喝到哪儿,”那你可知道,人类在其他的种族面前也如牲畜一般。“
“此话何解。“
“人类买卖鲛人,同样鲛人也买卖人类,买卖就跟农户养鸡似的,有用的留着下蛋吃喝不愁,无用的早已是桌上菜了。“
听得广清子的话,孙小鱼顿时感觉凉意大生,他知道这看得见的买卖还算是好的待遇,那些没有用处的鲛人怕是早已化作黄土了。
“小子,这里不是小岛,就算是无量天尊显圣,这种小打小闹的事,他老人家也是不会干涉的,这就是红尘,一入红尘深似海,哪有事事清的道理。“
鸡吃虫子,人吃鸡,难道同情虫子饿死鸡?同情鸡饿死人?世间万物的存在当有自己的因果道理,除了大奸大恶应当杀之而后快,说白了,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感情用事、管中窥豹的做事方法可能害了别人,也会害了自己。
仔细回味,孙小鱼不禁后怕,自己离了小岛,来到这大陆,当真第一步差点就惹出些不必要的事端出来,想要在这世间好好的活下去就得当努力变强才行,不然哪天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孙小鱼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那也是因为有师傅的安排,并不想过多的事情,如今需要马上去独自的面对,脑海中联想着以后会遇到的各种麻烦事情,开始慢慢的做出取舍。
“小子,世间不平之事多了去了,也没看见几个人愿意站出来管啊。“
广清子平时说话大多以调侃的语气,但这句话孙小鱼从中感觉到一股悲愤,看了看拓跋岩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孙小鱼感觉自己听错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列甲士从龙潭城里走出来,列队城门口两旁,一群非富即贵的人三五成群,团团而出,也跟着站立两旁,众人翘首以盼的等候着什么人物。
“不知这些豪人富商们等谁呢。”孙小鱼向茶舍老板问道。
“应该是广源府的大人。”茶舍老板此地卖茶多年,一看那阵势就猜出个八九。
没过多久,一队人马从官道而来,打头的一位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穿着一身白色锦衣长服,看不清容貌,后面跟着十六骑,中间压着五辆空车,拉车的是清一色的角马。
角马异于平常马种,是驯兽师以妖兽角牛和北方大马杂交出来的,远看有着马的形态,体型却更加宽大,额头上长了独角,孙小鱼前次来龙潭城倒也见过几次,因为其耐力好、力气大、性格温顺,是各大商队的首选牲口。
“海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