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铁脚道人哈哈笑道:“小子认命吧!”
庞士元心知此刻,即使斗酒神丐出面,也难救得了他,不如搏得一个算一个,当下,抖擞精神,运集残余的功力,怒吼一声,使出仁心大侠凌望之独传他一人的绝手“一掌定江山”,作最后一搏--
陡地起了一声焦雷,雷声起处,狂风大作,砂石花草,漫空飞舞,不见天日。
神州一君和铁脚道人,跄、跄、跄!连退五六大步,神州一君“咯”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铁脚道人虽然没有吐血昏倒,却手抚胸口摇摇晃晃,显然,也受了极重的内伤。
但见庞士元,在砂石漫空之际,也踉跄而退,口中鲜血连喷,昏倒在地。
铁脚道人和神州一君,哪曾想到,庞士元在油尽灯枯之时,还能使出如此威力的掌劲,不免有些大意,因未使出全力硬接,以致吃此大亏。
前面说过,这招“一掌定江山”,极耗功力,只适于最后一搏,胜则胜,不胜则败,庞士元之迟迟不敢使用,也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如拿来对付普通高手,却又另当别论。
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惊愕了一下,即分别扑到铁脚道人和神州一君身边,探视二人的伤势。
五棱神镖伍伯铭却嘿嘿冷笑着,慢步向庞士元走去,道:“好小子,给我回姥姥家去吧,令尊在等着你呢!”
话毕,劲贯右掌,徐徐高举,正要向庞士元脑门劈来——
但见他陡然浑身一震,斜纵八尺,他急忙一看右肘,竟插了一枝松针,伤及筋骨。
这软小的松针,怎会插入伍伯铭的肘骨,凡是武林中人都不会不知,乃是有人以内家真力发射出来的,但能以松叶伤人者,当今武林中却没有几个,不问可知,这谷中藏有极为厉害的人物。
伍伯铭惊惶地四下搜视,哪里有什么人影!
这一下,他更惊了,以松叶伤人者,就其功力而言势非入化不可,但不能距离太远,但这十丈之内,一目了然,显然,那以松叶伤伍伯铭者,系藏在十丈之外,能在十丈外以松叶伤人者,可是古今鲜有的奇人。
一时,吓得魂飞魄散,圆瞪双目,说不出话来。
那个替烟水道人疗伤的道士见伍伯铭神情,尚不知何因,惊奇地问道:“伍庄主,是怎么回事?”
伍伯铭道:“这附近藏有奇人!”
那道士四下瞧了瞧,道:“何以见得?”
伍伯铭惊急道:“别问,请快把这小子干掉再说。”
那道士也是武当门下,道号烟云,乃系烟水道人师兄弟,他见伍伯铭惊慌的神情不再追问,便向昏倒在地的庞士元扑去——
但只扑进三四步,双脚陡然一麻,同时失去自主,一个前倾,竟翻了一个跟斗,双腿像患了重风湿症似的,瘫痪不能动弹。
他勉强地坐起,撩起道袍,双膝均插着两枝松针,入骨三分,痛彻心肺。
直至此刻,他始相信伍伯铭的话,也即四下搜望。
伍伯铭可更加惊慌了,急道:“道长,你也……”
他话犹未完,谷外突然飘来一人,哈哈大笑,声音凄厉,宛如鬼哭神嚎!
但见他风尘仆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似乎在急迫中追赶来的。
他一面笑,一面骂道:“好毒辣的诡计!好狠心的手段!”满目血丝,扫了众人一眼,便向庞士元走去。
伍伯铭乍见来人,未加思索,即怒极地道:“反了!反了!原来是你老兄!”
那人没有理会伍伯铭的说话,继续向庞士元走去,道:“你们都是牛鬼蛇神,还自命正派高手,真不怕笑掉人家大牙。”
伍伯铭冷笑道:“斗酒帮主,想不到几年不见,竟已精进到摘叶伤人的境界,贵穷家帮虽势达天下,高手如云,但我们九派也非怕事之人。”
斗酒神丐吴为非仍是不理,走到庞士元身边,俯身伸手探了探脉息,发现庞士元尚还未死,急忙自怀中掏出一粒丹丸给庞士元服下,然后,才冷笑着对伍伯铭道:“你说什么?”
伍伯铭怒道:“我说你公然向我们九派挑战!”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我老化子怎敢向贵等九派挑战?”
伍伯铭道:“以松叶偷袭我及烟云道长,这行为不是有意挑战么。”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嘿嘿,我老化子岂是暗地伤人之辈,你们使调虎离山之计,把我老化子引走,却联手来对付这小娃儿,倒反咬我老化子一口,以松叶伤你……”
他话犹未完,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同声道:“什么松叶伤人?”敢情,他们为铁脚道人和神州一君疗伤,尚不知伍伯铭和烟云道人已被人暗算之事。
伍伯铭以左手托起右臂,道:“道长,大师,你们来看,他以松叶伤我肘骨及烟云道人双膝,却不敢承认!”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不瞒你们说,我老化子是与庞士元同时到达这里的,只因为不愿卷入是非圈中,故而停留在谷外,惭愧得很,竟中了你们调虎离山之计,诱我满山乱跑,你们却联手来对付庞士元。”
六阳真人听伍伯铭话后,很是气愤,但听斗酒神丐吴为非的这番话后,又细自想了一下,却认为这以松叶伤人者,绝非斗酒神丐吴为非。
因为斗酒神丐吴为非之名扬四海,重望如山,为人尊敬,就是不偷鸡摸狗,不作宵小之为,做人处世光明磊落,而这以松叶伤人于十余丈之远,吴为非也绝难办到。
当下,点了点头,道:“斗酒帮主之言,贫道相信得过,不过,贫道也要说句实话,我们同来这里者,就只有这八人,至于帮主所言,我们使用调虎离山之计,诱你满山乱跑,这可是冤枉之言。”
伍伯铭冷笑道:“这附近连鬼影子也没有,就只有你斗酒帮主一人,请你帮忙查察,我们是被谁所伤的?”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老化子刚刚返回,怎么知道?”
六阳道人道:“很简单,这里除我们两方之外,尚有第三者,这事暂且不去管他。”
顿了顿,转对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斗酒帮主既然说不愿卷入是非圈内,那么就请移驾一边,好让贫道等收拾这小子。”
斗酒神丐吴为非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庞士元,道:“各位谅来都知道,我老化子一生均以理处事,以义为人,你们是我的朋友,庞士元是我的侄孙,叫我偏袒任何一边都不成,不过,他已身受重伤,不能再战,任由你们置他于死地未免过分,我若不管,依理难容,若他伤势痊愈,与你们任何一人单打独斗,无论谁生谁死,我均可不管。”
伍伯铭怒道:“你这行为不是要与我们作对么?”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不管你们怎样说都成,我老化子乃是以处事的道理行事。”
伍伯铭闻言,瞧了六阳真人和明镜和尚一眼,慢步走将过来,与二人商议眼下情况。
斗酒神丐吴为非视若无睹,又蹲下身子,检查庞士元的伤势。
六阳道人等几人,都认为今天之事十分棘手,他们若不让步,必然非打不可,论眼下实力,斗酒神丐吴为非的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他们三人,问题是,这仗打了下来,势必与穷家帮结下梁子,穷家帮势力浩大,且吴为非声望极高,随便一招手,均有许多人来助他,必定闹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
六阳道人低声道:“我们犯不着与穷家帮结怨,只要能杀死庞士元就算了。”
伍伯铭道:“那老化子死在那里护着他,道长有何杀他妙计么?”
六阳道人道:“庄主你素有神镖手之称,何不露一手瞧瞧,如能得手,老化子见庞士元已死,即使发狂要与我们动手,也只是眼下之事,以后他师出无名,决不敢动用帮中高手而为庞士元报仇。”
伍伯铭点头道:“道长此策虽非上策,却可一试。”
当下探手镖囊,取出五只“五棱镖”,握在左掌之中,朝正搓揉双膝的烟云道人走去,道:“道长,可以行动了么?”
他朝烟云道人走去,只因烟云道人距离庞士元较近,藉问候伤势作幌子,接近庞士元以好下手。
烟云道人道:“不劳庄主挂心,已好多了。”
在两人问答之间,伍伯铭已绕过烟云道人,距庞士元不到二丈了。
他用眼角睨了一下吴为非,见吴为非正以掌揉擦庞士元的胸部。
只见他陡然一个翻身,左手一扬,五只白光闪闪的钢镖,一齐脱手,但去势有快有慢,且到中途时,像活的一般,自行分散,并无破空之声。
斗酒神丐吴为非乍觉有异,侧头一看,勃然大怒,抡掌朝前头两只劈出。
伍伯铭之有“神镖”之称,自有一套特别的手法,五只镖本来有快有慢,前二后三,至中途自动分开,但到达接近目标时,后面三只突然加快,而越过前面两只,这才是使人难防之处,他之“神镖”的得名也就在这一点上。
斗酒神丐吴为非的掌劲犹未把前头两只震落,后面三只已超前射击,正取庞士元的头、胸、肋三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