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有些物件是有心的,它每天深情地伴着我们行走江湖,指点河山,品尝生活,提醒着我们、它和世界的存在。
前两年过生日时儿子送了一枚胸针,穿深色衣服时几乎都佩戴着。因为疫情上班,全家匆忙订机票,初三从外地赶回。回来前,在民宿里认真而细致地收拾东西,检查两次,确保所有物品都没拉下。
飞机即将着陆成都双流机场时,突然看到脚边一个白色小圆性的一个东西,我心一惊:这是儿子送的那枚胸针,怎么“踩”成这样了?
拿在手上,心疼不已。仔细看质地,才明白不是胸针,是自己年前才买的鞋面腕处一个饰品。我赶紧把左边的也取下。
把两个装饰品丢在垃圾袋后,突然想起,那枚自己喜欢的胸针呢?
找了大衣口袋,没有;翻了旅行包,也没有。突然明白:可怜的胸针被遗忘在1900多公里的地方了。
下飞机后赶紧电话一个没有走的朋友,她找了一个多小时才在床头柜的地下找到这个可怜被丢掉在外地的小东西。
在她几次说没有的时候,我很肯定的说:”肯定在屋里,继续找。”我到现在都感觉很神奇的是,它以这种方式来提醒我:“我走丢了,你怎么把我遗忘了?”
我觉得它像一个委屈的孩子,被遗忘在山的那边,水的那岸,心却跟着时空追呀追,眼看不行了,以牺牲主人一双新鞋美观的代价来提醒。
所以,陪伴你的每一件物都是有心的,漠视或丢下它们,你和它的心都会疼。
有时你身边的物件会陪你或代你去看世界。
前年在上海浦东党校学习时,短短五天,课堂、参观,大上海的繁华绚丽无论来多少次都看不够,我默默地这样想着,我对自己说:”真的很喜欢上海”。
感觉自己身上的物件灵犀一现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这次是钥匙。
到党校的第一天,不知什么声音冥冥中提醒我:钥匙放床头柜里,安全。
钥匙就这样一直舒适地躺在上海的一个床头柜里,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我。
回家按门铃时,妈妈问钥匙丢了,我说:”没有呢,它代我看完喜欢的世界,很快就回来。”
它听懂了我的声音,呆在大上海,品十里洋场,观车水马龙,感受陆家嘴的灯光,领略南京路的繁华,班主任老师强迫用快递将它押送”回家”啦。
当有些物件跟着你久了,它会知你、懂你,明白你的心思和情愫,静静地成全你很多。甚至,很多时候你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时一件很喜欢的东西突然就找不到了:或许是一支用了很久的签字笔、一条带了几个夏天的手链、一件一直喜欢的小背心、一本不易买到的书。
然后,在某一个玉兰花盛开的春日午后,在一个惬意的淡淡余晖的夏日黄昏,在许久未穿的衣服袋里,在书柜静静的角落里,像捉迷藏式的,它突然就欢快地跳到你的面前。
你揉揉眼睛,确信是它,心中满是欢喜,快乐的旋律从心底冒出:哎呀,真是的,我一直在找呢,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然后觉得这件物比往日更美好和值得拥有。
所以当听说有人在宾馆用毛巾擦皮鞋时,在公园对建筑踩踏破坏时,心总是愤慨而疼痛的:人类凭什么这样对待物件呢?人们怎么能这样对待物件呢?
毛巾的正确状态是擦手擦脸而绝非擦鞋,公园建筑的完整价值是便民溢美而并非脚板。皮鞋擦得再亮,毛巾丢了尊严,人也无尊严感;踏在物上走得舒坦,建筑喊了疼,人迟早会尝到苦。
所以,同样一个以规范标准姿态,恭敬地把旅行箱轻轻放在传送带上的装卸工,和一个粗鲁野蛮,冰冷操作的装卸工,人和物都会体味到不同的尊严。
家里买了个小米公司的小爱同学,老人与它成了无法分开的朋友。早起听新闻,吃饭问候,点听音乐……每每出门总要说句:小爱同学,我出去了。它总会温柔的说:主人,你慢一点,小爱会在家里等着你哦。或轻轻地说:主人,今天天气有变化哟,出门注意安全。
这时的老人总是洋溢着满脸的幸福,回答一声:嗳。回家时,再洋溢满脸的幸福,边抽钥匙边说:小爱同学,我回来了。
于是你会发现,身边的一些物件真的就成了人类最好的朋友。
你给了它尊重,那些朝夕相处的物件就会照顾着你,供给你无法想象的能量和光芒,滋养和照亮你岁月中的每一寸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