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时哥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赶紧抬脚跟上。
到了主宅，老爷子还没醒着，眉心紧蹙，看得出来，睡得并不安稳。
白三坐在一旁，耐心守着。
看到两人过来，赶忙用袖子擦了下泛红的眼角，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站起身来，可能起的有些猛，也有可能精神不济，还踉跄了下。
白九看着对方恍惚的模样，叹了口气“白三叔，你要不要去歇会，我和时哥在这守着。”
白三勉强扯出来一抹笑，又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守着老爷子。”
白九也不好再劝，点了下头。
时光也没吭声，看了眼老爷子的状态，眼中晦涩不明。
邻近找了个椅子坐下，手指有又没一的敲着。
白九也在椅子上乖乖坐下。
一时无话……
后来又来了几人，也多是在一旁守着，没有出声。
过了不知多久，天隐隐有了些亮的征兆，但还是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卧室外面倒是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时光偏了下头，正巧看见进门的白忠勇以及跟着的几人。
身上衣服有些皱皱巴巴，眼里泛着血丝，下巴上冒着胡茬，看起来几天没打理了。
步子有些匆忙，应该是紧张，到了门口还微微喘着气。
以往淡定不惊的生意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狼狈。
看到白安迎了上去，时光转回头，也不再理会。
“二叔。”因着老爷子还在睡着，白安特意压低了声音。
“嗯”看着自己侄子，白忠勇平复了下微喘的气息“你爷爷怎么样？”
“还在睡着。”白安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老人“依着爷爷的生物钟应该快是要醒了。”
看着二叔和跟着的几人一身狼狈，又开口“二叔，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白忠勇想了一下，“不必了，老爷子都快醒了，我等等吧。”
转头对着跟着的几人“你们先下去收拾收拾，休息一下吧，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几人也没推辞，告了别后离开。
果然没过多久，老爷子就悠悠转醒。
看着守在床边二儿子一身狼狈，想要开口，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白忠勇看着以往精神矍铄，偶尔还打个拳，品个茶的人现在就这么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就连说话都没了气力，眼眶抑制不住的开始泛红。
到底还有那么多小辈在面前，又有些过意不去，他低了下头，想遮挡住已经开始泛泪的眼。
缓了好一阵，老爷子才继续了些许力气。
看到自家儿子的动作，有些有气无力的嘲笑“小辈都在这呢，注意点形象。”
听到老爷子的声音，白忠勇抬起了头。
以往精明的生意人一身狼狈，再加上那泛红的眼眶，倒是十足的可怜。
接连不停的咳嗽声打断了白老爷子想说的话，咳着咳着喉口就是一阵血腥味，压也压不住。
时光本身对血腥味就比较敏感，看着老爷子不停地咳，可还想竭力瞒着。
皱了皱眉，有些无可奈何的起身从桌子上拿起痰盂。
“吐出来吧，别忍着了。”
实在是憋不住了，老爷子一口吐出了一汪血。
不是纯正的血的颜色，还夹杂着些黑。
时光捧着痰盂的手指微紧，眼底眸光微闪，只一瞬，又恢复原样。
白三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让老爷子漱口。
吐完了之后有些脱力，但胸口的沉闷倒是罕见的少了不少。
看这一众人表情不太好，又气息悠悠，声音比以往都轻了不少，带着虚弱“怎么一个个都这副表情，”
特意转头看着时光，“托这丫头的福，她拿来的药虽苦，”，像是回味到了那药的味道，又撇了撇嘴“可让我少受了不少罪，前两日我还能起身散步呢，你们看哪个快要死的人有我这么轻松。”
时光垂了垂眸子，她早就跟老爷子说过这药只能缓解他的痛苦，可对病情并没有多少效果。
说到底是强弩之末。
现在看起来老爷子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怕是……
不过老爷子的话明显没有安慰到众人。
他们都没什么反应。
老爷子这才不得已开口，带着些无奈“我都快死了，你们还让我看着你们这丧气的脸，真扫兴。”
众人这才有了动静。
老爷子有些嫌弃的看着守在床边的二儿子“快去收拾收拾，我还从没见过你那么不讲究的样子。”
白忠勇顿了一下，却没走，明显是不想离开。
白老爷子叹了口气，这个儿子也就在生意上精明，在其他事情上都倔的要死，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躺的时间久了有些不舒服，老爷子往上探了探身子。
他赶忙站起身子，在老爷子身后垫了个枕头。
看着老爷子靠的有些舒服，他有些踌躇开口“老爷子，要不要叫老三回来一趟？”
他知道老三老是干混事，可到底是老爷子的儿子，是白家的一份子。
自从两年前被老爷子赶出去自己住在外面，也没见过几面。
老爷子心底该是惦记的吧。
更何况现在病的那么严重，不就该图一个子孙齐聚吗。
老爷子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突然提起了自家老三。
哼了一声，却并没松口“见他干什么，他巴着我死了呢，他眼里只有钱，哪里有我。”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咳的一众人脸色都有些变。
众人都是知道老爷子口是心非的性子，可他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倒不知道该怎么给台阶下了。
白九很自然的看着时光，他觉得只有时哥才能对的上老爷子那倔脾气。
时光瞥了眼老爷子死不松口的样子，说出的话轻轻绵绵“我让人去接他，见一面吧。”
老爷子又是一声哼哼，瞪着时光，嘴里抱怨“就知道自作主张。”但态度明显软化。
众人松了口气，果然只有时哥能制得住白老爷子。
时光也不理会，人越老了就越是别扭，这次不见怕是真的见不到了，想到这，眼神又闪了闪。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了短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