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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魔蛛

不,不是一只蜘蛛,而是两只,三只……陆续从血池中爬出许多只小蜘蛛,上千,上万只。

南宫雪落感觉头皮炸裂,反手握紧叶萧的手,不再回头。

血池里出来的蜘蛛成群追赶着四人,速度很快,有些蜘蛛爬向高处,从高处追赶。

眼见蜘蛛即将追来,叶萧将南宫雪落推向花少卿,持剑立在原地不动,“先走,我来争取时间,要快。”

花少卿瞄了一眼成群而来的蜘蛛,二话不说,揽着南宫雪落的腰对南宫贝儿道:“贝儿,我们走。”

南宫贝儿的目光落在南宫雪落的腰际,花少卿的手指洁白纤长,指节弯曲有力,她都快忘了,曾经这样的手也揽过自己的腰。

“贝儿,小心。”叶少卿突然大喊,语气中无不是焦虑之情。而腰间的赤翎剑与他似心意相通,当花少卿声起时便自动脱鞘直奔南宫贝儿。

一只黑色面如骷髅的蜘蛛不知何时从高处牵丝而下,已经悬挂在南宫贝儿肩头。赤翎剑一剑穿透蜘蛛的身体,自动调转方向回到花少卿手中。

花少卿松了口气,看了看赤翎剑上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蜘蛛,蜘蛛被一剑穿体,少量血液沾染在赤翎剑的剑锋上,血色发黑透绿,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花少卿松开揽着南宫雪落的手,匆忙飞奔南宫贝儿身前,手中长剑离手,剑竟自动立在花少卿身旁,他匆匆脱掉手上的手套,双手捧着南宫贝儿的脸焦虑地查看。

南宫贝儿从目睹赤翎剑袭面而来时,便怔在原地,待看到赤翎剑剑身穿插着一只蜘蛛飞回花少卿手中时,她又暗自责备自己关键时刻居然分心,险些被一只蜘蛛攻击。

正当南宫贝儿懊恼之际,花少卿又莫名其妙的当着旁人的面捧着她的脸看,南宫贝儿推开花少卿,不耐烦地道:“花少卿,干什么?”

花少卿仔细查看过南宫贝儿的脸后方才安心,他欣慰地看着南宫贝儿头上戴着的比她头大许多的帽子,道:“还好有金羽甲胄的帽子遮挡,否则蜘蛛的血液沾到皮肤上,可不得了。”

南宫贝儿愣了片刻,倏然明白了花少卿方才的行为,若是换常人心态肯定是感动之情溢于言表,可她是南宫贝儿,哪里有危险,她肯定要迎难而上,且拒绝旁人相助,花少卿的相助只会加深南宫贝儿心中的自责,自惭形秽,还有……羞涩。

“喂,你们两个聊够了没?现在情况可不大方便二位……聊天。”南宫雪落原本想说“现在的情况可不大方便二位你侬我侬的”,但想到眼下的情况还有南宫贝儿的性情,话到嘴边她急忙改了口。

南宫雪落一直绷着全身的神经警惕着四周,唯恐那丑陋的蜘蛛靠近自己,而叶萧正陷入群蛛围攻,眼下也没有时间顾得上自己,又是孤立无援的感觉,南宫雪落真想大骂一句,“天杀的,前世的感觉干嘛还要让我在今世的记忆里重温。”

在南宫雪落的记忆里,陈丫丫在那不知名的深山里被一只老狼袭击;被一条总想比高的蛇挡住去路;被成群的蜜蜂追赶;被蜈蚣咬到了脚……当时的恐惧害怕之感到这一世的南宫雪落仍能清晰记得,那种孤立无援之感在此时悄然而生,不受控制。

花少卿悠哉地站在南宫贝儿身边,看着南宫雪落警惕的模样,再看看她手中空空如也,扬唇微笑道:“看来雪落仙子还是需要像少卿这般的宝剑防身,不然真的只能等死了。”

花少卿的赤翎剑从脱离主人的手后,便一直竖立在主人身边,跟随主人的意念而动,虽然花少卿在与南宫贝儿对话,但听觉并未放松,而是耳听八方,随时监测周身是否有危险靠近,二人对话之际有十来只蜘蛛来过,想要袭击二人,都是花少卿靠着意念去指挥赤翎剑及时反击,一剑穿体。

任世间剑灵再灵,也不可能真的灵到可以洞察秋毫,护主与万难之下,剑灵只会在主人遇到十分危难之际,才会自主出鞘护主周全。

但在南宫雪落看来,花少卿的剑真的很灵,都能自主攻击,护主周全,在她的眼中有羡慕,但是也明白这种剑不可能随处可见,可遇不可求。

花少卿见南宫雪落懒得搭理自己,便识趣地收敛笑容对南宫贝儿叮嘱道:“贝儿,千万小心,这些蜘蛛血色黑中带绿,剧毒无比,万万不可沾染上一滴血。”

南宫贝儿扬起下颚道:“放心,不会再发生方才的情况,我会小心的。”

花少卿仰头看向出口,出口处已经有少量蜘蛛在洞口结网,后面还陆续有几十只蜘蛛爬向洞口,欲加入结网中,洞口离地下少说也有三丈之高,但相较这地下密集的剧毒蜘蛛,上面相对还是安全多了。

“清理上面的出口就麻烦贝儿出手了,这高度,贝儿没问题吧。”花少卿故意用怀疑的口吻问南宫贝儿,如果不这般问,恐怕南宫贝儿不会弃这地下更具挑战的蜘蛛。

南宫贝儿倔强不服输的脾气果然上当,她扬高声音冷声道:“把最后一个字去掉,我会在上面等你们出来。”

言罢,南宫贝儿运气提剑向高空飞去,中途她脚尖踩在石壁上凸起的石子上面,借力重新提气飞向更高处,如此反复几次,南宫贝儿一路斩杀了几十只蜘蛛,蜘蛛从高空往下坠落,蜘蛛血亦从高空坠落,还好下面没有人,否则如此之多的毒血加身,必死无疑。

花少卿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向外,肃然道了两个字“剑回”,在周边随意念而动的赤翎剑回归花少卿手中,花少卿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剑身,眉头骤然深挑,他不悦道:“好恶心,你就不会一剑劈了它。”

原来赤翎剑剑身上穿满了蜘蛛的尸体,血正从尸体上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地上,花少卿运转灵力于手心,手腕微一抖动,剑身便似颤抖一般嫌恶地抖掉了蜘蛛的尸体。

花少卿虽有些满意了,但看剑身上都是血渍,眉头又再度深蹵,他看了看已经被团团围住的叶萧,还有安然无恙的南宫雪落,无奈地提起剑向叶萧飞跃而去。

叶萧正持着噬魂剑抵御蜘蛛的靠近,很奇怪,这些蜘蛛并无意攻击叶萧,只是想要困住叶萧,不让他出去,叶萧发觉后,便不再高度戒备。

花少卿此时自动送上门,与叶萧背对背而立,“叶公子为何不出手?”

叶萧肃然道:“它们无意伤我。”

闻言,花少卿这才注意到,围着叶萧的蜘蛛动作很奇怪,时而前行时而后退,似呈现出畏惧和阻拦之态。

花少卿沉默了片刻,忽然扬眉道:“看来这些蜘蛛都是冲着叶公子而来,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叶萧道:“早让你带她们先走的。”

花少卿无辜道:“不是我不带,这不是这里的蜘蛛动作太快,我没来的及。”

叶萧顿了顿,将目光转移到手中的长剑上,若有所思地道:“我觉得应该是这柄剑,它们想要留下这柄剑。”

花少卿扭头看了一眼叶萧手中的双刃剑,剑没有剑鞘,寒光冷冽,看似宝剑,却似没有灵气一般,“以前倒从未见过此种剑,除了双刃特别,还真看不出这剑有何其他特别之处。”

叶萧神思凝重地回忆着剑柄上雕刻的“噬魂剑”三个字,握剑柄的手重新调整了位置,似刻意遮挡剑柄上的三个字。

“喂,你们好了没有?”南宫贝儿早已歼灭了洞口的蜘蛛,蛛网刚织一半就被南宫贝儿一剑刺穿,随后捣成七零八落飘落到地下。她站在洞口有片刻,下面的人一个也没有上来。

花少卿对着高空喊道:“马上来。”

随后,他收剑入鞘道:“叶公子,既然它们无意伤你,还是想办法脱离此地,我带雪落仙子先行离开,在出口等你。”

说完,花少卿跃出蜘蛛的包围圈,向南宫雪落方向行去。

南宫雪落四周有上百只蜘蛛包围着她,蜘蛛没有叶萧身边一半多,与叶萧身边的蜘蛛不同,这些蜘蛛只是静静地呆在原地,只要南宫雪落不出包围圈,蜘蛛就不会从尾部吐出剧毒蛛丝缠住她。

南宫雪落发现了这点后,心情瞬间大好,她淡然地蹲在地上,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枯树枝,用树枝扒拉着她眼前的一只蜘蛛,蜘蛛动了动身体,似只是表示反抗,并没有过多的动作。

于是,南宫雪落无聊地准备玩儿遍这些蜘蛛,正玩的不亦乐乎时,花少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玩儿够了没,雪落仙子,我们可以走了吧。”语气中无不是调侃打趣的意味儿。

南宫雪落巴拉着其中一只蜘蛛,头也不抬地揶揄回去,“花公子若是忙着英雄救美的话,倒也可以再让雪落多玩会儿。”

花少卿嘴角上扬,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埋头玩弄蜘蛛的南宫雪落,道“雪落仙子当真是贝儿同父异母的姐姐?当真是那个囚禁了十多年的南宫雪落?”虽然花少卿从前并不认识南宫雪落,但小时候听贝儿多少还是提到过那么一点。

“今天我跟娘亲去看过雪落姐姐,她好可怜,不会笑了,也不说话,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像个痴儿一样……不对,不对,她才不是我姐姐,娘亲说过她是坏女人的女儿,活该替母受罪,一点也不可怜,而且她还害我被娘亲痛骂了一顿,好后悔以前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姐看待……”稚嫩的声音来自于小时候的南宫贝儿,小时候的她总是有什么话都要找小时候的花少卿吐露,也不知从何时,她便不再找花少卿聊了。

南宫雪落拿着树枝的手凝滞了须臾,她忽然丢掉枯枝站了起来,悻悻然道:“不玩了,一点也不好玩儿。”

花少卿从回忆中拉回思绪,跃入蜘蛛的包围圈,再次揽住南宫雪落的腰,道:“既然如此,那少卿这就带雪落仙子离开。”

言罢,南宫雪落便感觉脚心离地,腾空飞起来了,头顶便是出口,南宫雪落已经看到了南宫贝儿就站在出口处,忽然脚踝一紧,似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一股蛮力正拉着脚踝欲将南宫雪落拽回地下。

一只体若蟾蜍的血红色蜘蛛趴在尸骸暗处,正翘着尾巴从腹部喷出一缕白丝,缠住了南宫雪落的双脚脚踝,她的身体在下沉,花少卿的臂弯正在脱离南宫雪落的腰际。

南宫雪落皱眉道:“花公子,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你松手,不然会拖着你一起掉下去。”她边说边用手去掰花少卿揽着自己腰际的手。

花少卿却是收紧了五指,臂弯用力夹住南宫雪落的腰,嘴角微扬道:“雪落仙子放心,少卿不至于如此不济。”言罢,他正欲对南宫贝儿说什么,忽感南宫雪落的身体轻了不少,他不做多停留,直接带着南宫雪落飞了出去。

二人脚心刚一落地,南宫贝儿冷然道:“害人精,拖油瓶。”

南宫雪落眉头隐隐抽动,嘴角微微牵动,话到喉间,她又咽了回去,她掰开仍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推开花少卿道了一声“多谢”,便不动身只扭头对着下面喊道:“小叶哥哥,你快上来,我们已经安全了。”

此时,叶萧手中空无一物,南宫雪落被蛛丝缠住脚踝时,他将噬魂剑掷出,助南宫雪落斩断蛛丝,但是掷出去容易,收回来难,噬魂剑剑柄被那红色蜘蛛用蛛丝缠住,任他如何施展灵力都没办法召回。

红色蜘蛛的力量不似一只蜘蛛的力量,纵然它体若蟾蜍般大小,也不该有此力量,倒像是……人的力量,某种灵力的操控。

叶萧心中困惑,又莫名觉得噬魂剑必须在手,不可失。他凝聚全身灵力汇于掌心,对着噬魂剑收掌似拔剑一般用力拉回噬魂剑。

噬魂剑剑柄被红色蜘蛛控制,剑尖对着叶萧,叶萧用力,噬魂剑剑尖亦跟随叶萧掌心而动,如此僵持片刻,噬魂剑倏然脱离蜘蛛蛛丝,剑如脱缰的马,如流星之速以剑尖对准叶萧掌心,带着冷冽的劲风而来。

冷风刺骨,剑气如冰,剑尖刚抵达叶萧掌心时,叶萧便感觉体内气血翻涌,喉中铁锈味儿升起,一口淡红色血液从口中喷出,血液大部分沾染在噬魂剑刃上,剑倏然停止不前,凌空漂浮,淡红色血液在剑刃上凝聚成珠,然后转着圈儿,直到血珠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叶萧气血尚未恢复,被剑气所伤,体内略显虚浮,噬魂剑倏然自主调转方向,以剑柄对准叶萧掌心,似有人控制一般用剑柄骚动叶萧掌心。叶萧心中疑惑,手上借机握住噬魂剑,噬魂剑蠢蠢欲动,牵引着叶萧斩杀围困他的一群蜘蛛,只是片刻,一半的蜘蛛便被噬魂剑削,斩成两半,剑刃上残留的血渍在瞬间被噬魂剑化为一股黑色烟雾,消失在空气之中。

叶萧不知是喜还是忧,噬魂剑似乎恢复了灵气,但有些调皮,有些难以掌控,且这化血为烟的状况让他有点哭笑不得,若是普通的血液沾在剑刃上倒还好,若是这带毒的蜘蛛血被烟雾化消失在空气中,岂不是会让空气中都带着毒。

眼下,叶萧也不想过多去思考,他趁着群蛛被噬魂剑威慑之际,持剑离开。

叶萧出来后,花少卿迅速按下机关,地面上的门发出一声闷响便合上了。

“走。”叶萧站在南宫雪落身边沉声道。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都在盯着他们。

花少卿和南宫贝儿二话不说,向狭窄的通道快步行去。

叶萧脚欲动,南宫雪落忙拉住叶萧的衣袖,脸上堆满笑容,娇声道:“小叶哥哥,帮我割开这个。”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脚下。

原来南宫雪落的双脚脚踝仍被蛛丝缠绕着,叶萧只是斩断了蛛丝的牵制,那种情况却并不能斩断缠绕在她脚踝处的一圈蛛丝。当时,她确实打算让花少卿帮自己斩断蛛丝的,但又懒得听南宫贝儿嘲讽自己,想着反正叶萧也有剑,马上就可以上来。

叶萧不知道南宫雪落的想法,他瞟了一眼南宫雪落脚踝处的蛛丝,用责备的语气问道:“花公子有灵剑在手,你为何不让他帮你?”

南宫雪落撇嘴,耍赖道:“我就想让小叶哥哥帮我,不行吗?”

叶萧顿了顿,道:“好,只要你再叫我时把‘小’字去掉就行。”

南宫雪落愣了须臾,噗呲一笑道:“好,我答应。”反正事后她还可以继续叫叶萧“小叶哥哥”,她就是喜欢这么叫他,没来由的喜欢。

叶萧并没有多想南宫雪落是否会乖乖听话,他用噬魂剑斩断蛛丝后,目光停留在南宫雪落的脚踝处,脚踝处的衣服被剧毒蛛丝黏在一起,皱巴巴的,露出了些许皮肤,皮肤还是完好的,叶萧明知南宫雪落不惧剧毒毒素,还是忍不住皱眉道:“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南宫雪落苦着脸,娇声道:“有是有,就是……腿麻了。”

叶萧顿了顿,将剑化为无形收了起来,打横抱起了南宫雪落。

南宫雪落倒是淡然地瞧着叶萧的脸,她原本就打算让叶萧抱着她出去,这里面实在太冷了,花少卿注入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早已消耗殆尽,再不保暖她就要冻死了。所以,她把注意打在叶萧的身上,无论是抱还是背,总有一样她要得逞,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

南宫雪落眸光中含着笑意,笑意里蕴含着戏谑的意味儿,脸上是享受的表情,她喊道:“小叶哥哥。”

叶萧眉头抽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南宫雪落颇有深意地道:“这是你第二次这般抱着我。”

叶萧愣了愣,倏然想起在灵蝶阁他也这样抱过南宫雪落,只是当时情况危机,并没有多想。而此时,南宫雪落的提醒,让他感受到南宫雪落柔软的身体正靠着自己,淡淡的体香正在鼻尖萦绕。

叶萧的脸倏然红了。

南宫雪落的笑容在脸上绽放,不仅是开心的笑,还蕴含着得逞的笑,玩闹的笑。

四个人穿过狭窄通道出了石洞。

就在他们离开石洞后,石洞内打开密门的机关处,一只血红色的蜘蛛正悄然打开了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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