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家中侍从领着师爷就过来了,师爷一看左夏衍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喂鱼,倒是又好气又好笑:“左公子啊,你说你现在不找你家大夫人二夫人给你求个情,免你皮肉之苦,倒还有心思在这里喂鱼,是真不怕员外动怒将你打个好歹呀。”
左夏衍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你就放心吧,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即便是县令也不会拿我怎样,我爹就更是如此了,不劳你操心。”说着他一把将饵料投进水潭,激起潭中鱼二一片哄抢,激起阵阵翻腾“倒是你,不去点你的五百万,跟我这儿较什么劲?”
师爷使了个眼色让下人退到一旁,这才走到左夏衍身旁:“老哥我这不是给你点拨生财之道来了么?怎么的,你还不乐意了?那我现在就走,省得看你等会儿被员外打得皮开肉绽”说着,便要转身走人。
“你要走便走,何必示退下人,跟我这儿还搞些花样,说吧,怎么个生财之道?”左夏衍回头拽着师爷与自己坐下,随手吩咐下人拿酒过来。
师爷懒得与他理会,看着水中的鱼儿争抢:“要我说呀,这世道认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看这鱼儿也知道争一口吃的。”
左夏衍这倒是没了个好气:“我说师爷,你要讲便讲,哪儿来的这么些噎人的话,要当我是兄弟,就痛痛快快的,我最烦这些个弯弯绕,不痛快。”
师爷也懒得跟他绕弯子,便就说了起来:“你那酒坊啊,我早就说让我也入上那么一股,省得到时候有人找你的麻烦,你看,不听我的现在亏了吧?县令大人最近也是库中紧缩,正琢磨着开两家官坊补贴补贴,你这不是撞枪口上了么?老哥我给你想了个法子,若依着我这法子,你不仅能继续开你的酒坊,还能正大光明的卖。若是不依呀,那老哥就只能秉公执法,封了你的酒坊咯......”
左夏衍知道刑丘这老小子开始打他的主意了,不过也是后悔,当时刑丘说要哪些钱入上一股,结果左夏衍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干事,还要被他凭空拿上一部分,就否了他的意愿,现在看来,这刑丘对酒坊是早就有必插一脚的心思了,说不定这酒坊被查,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说吧,别卖关子了。”
刑丘嘿嘿一笑:“我呢,送兄弟你一份礼,就当是我入股了”说着拿起了下人送来的酒盏:“我呢,回去跟县令大人美言几句,既然你对这做酒颇有心得,手下呢又正好有一帮酒工,就依着你这不入流的酒坊,官府再拿出五十万钱好好扩建一番,做成官坊正式开窖酿酒。你呢,也继续做你的酒坊老板,官家从中抽五,你我从中抽五,这扩大一倍,官家也就等于拿了自己的,你我顶着官酒名义,道是只赚不赔,你看如何?”
左夏衍一听,自己还能接着赚钱,心底也就接受了这么个处置方法,只不过这刑丘肯定不是个善茬,等于是拿官家的钱帮他自己入了这么个股:“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剩下的这五成,你又准备从我这儿拿上多少呢?”
“一成,老哥仗义吧?”
“你!”
刑丘放下早已空了的酒盏,一旁丫鬟立刻上前满上,呈到刑丘面前,刑丘呢,见这丫头姿色一般,也就没什么兴趣。接着对左夏衍说道:“官家酒坊,自会有人管,还许你一个便宜掌柜,你独得四成利,放到别家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老哥是怕你家员外吃了大亏,到时候气撒到你身上让你吃尽苦头,为你着想才让了我一大步,不谢我就算了,还不知足。”
左夏衍暗里一盘算,不用自己操心,还能当个甩手掌柜,倒是清闲,也就懒得再讨价还价,趁势也能给父亲一个交代,以后自己再去账房支钱也方便,倒是不算亏。便举起了酒盏:“那就预祝我们的酒坊,生意兴隆。”
刑丘见左夏衍松口,心里也是一喜:“生意兴隆。”
又是一夜觥筹交错......
左云清本来是准备好好教训教训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但是下来后听说左夏衍与官家达成了这么个合作,倒也是给自家谋了一个生意,加上两个夫人得知此事吹了许久耳边风,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他这儿子哪儿来的钱开的酒坊,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找了账房先生,左云清找来已经做了十余年账房的许文初,千叮咛万嘱咐,以后要是左夏衍再找他支应,就让他一口回绝,就说是左云清下了令,不许他再支一分一毫,若是真有正用,也要跟左云清报明后再支。
左云清知道许文初也是左右为难才给左夏衍破了李,要说这许文初二十岁进左家,忠心不二尽心尽力为他左家做了十几年的工,账上也未曾出现纰漏,家中软硬细软无不是许文除与官家打点得妥妥当当,再说此次是左家公子找他支应,看在左夏衍未来肯定要继承家业,他不给吧,也说不过去。除了这个难为的左夏衍,许文初就算是大夫人二夫人的支应,也从来没破例分毫,一钱进出都是与左云清报得清清楚楚。
月余后,经过扩建,第二家官营酒坊华清楼也大张旗鼓的营业起来了,要说有这官家经营就是便利,本来左夏衍的酒坊是放在偏河镇外的一处偏僻之地,愣是让刑丘找了百十来号人完完整整的给搬到了万山县。虽说这华清楼比不得醉仙楼华美,但醉仙楼作为这百里县域内唯一一座酒坊本就人满为患,现在正好起了分流的作用,而且众人听说这间酒坊的掌柜是左员外之子左夏衍,那这酒坊多少也与左家有着莫大关联,一些想与左家亲近的人,自然也就聚拢到了这华清楼来。这第一天,人气竟也隐隐有几分比过醉仙楼的势头。
要说如此热闹,作为掌柜的左夏衍也势必应该到场陪上几桌客人,但今天却没看见左夏衍的人影,倒是这刑师爷与这左家孟官家里里外外忙上忙下不亦乐乎。据这醉酒的刑师爷酒间笑谈,掌柜左夏衍,此时正被其父左云清关在家里禁足呢,怎么算还得月余才能解禁呢。
话说被在家思过的左夏衍,在府中也不算是难过,除了每日先生来上的早课外,也不知左云清怎么请动的一个叫不上名宗派的修行之人,住到家中于左夏衍讲讲道法。左夏衍对什么些孔孟之学一点子的兴趣也没有,倒是对这道法很有兴趣,可惜这修行老道也不是个什么高人,不然也不会被世俗请得动教导这么个不入流的执绔子弟。而巧也巧在左夏衍倒是天资非常,这老道连呼左夏衍是个修行奇才,多次与左云清说想带左夏衍回山门修行。而左云清对这道法不甚理解,自己试着修行也无什么结果,认为自己的儿子必然跟自己一样,不过是这老道说得讨左云清开心罢了,也就婉拒没当做一回事。
左夏衍呢,想着也出门不得,正好在庭院中习着老道讲的调息之法,感悟着周遭天地运势,只觉得经过这老道月余的点拨自己对这周遭天地运势的感应居然有了些许进展,平日里不能感知的天地万物,现在居然能感受到股股气息如泉水一般从地底涌出,托得他身子也为之轻快不少,身下袍衫也微不可查的随之震颤,当然,也仅仅是微不可查而已。
左夏衍不知,这不入流的老道耳,竟真是发现了他这个对于修行有着非一般理解的凡夫俗子。若是将左夏衍与各大宗门的内门弟子启蒙想必,肯定是差上好几分,可要知道这左夏衍一没有宗门高人点拨,二没有在宗门仙山那种灵气聚集之地,三没有高妙的心法修习,竟能在月余时间便能感悟到这普通天地中的灵气涌动。可即便是各大宗门普通弟子,也需四到五个月的参悟,才能有此种感悟。由此得见,老道夸左夏衍是个修行奇才,并不是在讨左云清开心。
不过左家大夫人二夫人倒是将左夏衍的改变看在眼里,若是换了以前左夏衍在家禁足,哪一次不是约着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从日立喝酒到深夜,要不是左云清每晚也要清修,那些个莫名其妙之人只能讪讪离府,这左夏衍就真的是在家醉生梦死。这次却大大的不同,这左夏衍自从得了点拨,竟然是从不叫人与他喝酒玩闹,都是自顾自的在园中坐着,近来居然一坐就是连着四五天,也不吃也不喝,但却一日赛过一日的精神。
二夫人作为左夏衍生母,更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了天大的改变,与大夫人每每聊起,都说这左夏衍渐渐确有那么些修行之人的做派了。
而左夏衍此时,也渐渐明白了这气之运行,可光如此可不行,于是他睁开眼眸:“看来,明天还得问问那老道,这观气之后,还有哪些玄妙。”
若此时有旁人,便能看得出,左夏衍此时双眸,已与常人有着偌大区别,这双眼之中,隐隐的有着流光阵阵,而这眼仁,也浅浅泛着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