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骚动,酒楼上,二爷“刷”地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带笑地往下看去,而他身后的人却是纹丝不动,仿佛石雕一般。整个二层寂静到只有二爷扇动折扇的声音。
此时的大街上人潮拥挤,想要快走些都十分艰难,因此那位姑娘没有跑出多远便被两个下人逮住了。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闪躲开来,对于这样的事众人早已司空见惯了。
好半天,胖男子才喘着粗气来到近前,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运动,肥大的脸庞涨得通红。
一个下人机灵地将姑娘偷走的玉佩拿出来,递给他,谄媚道:“老爷,您瞅瞅,玉佩完好无损。”待自家老爷查看过后,再小心将玉佩带回他腰间。另一个正擒住姑娘的下人,脚下往膝盖窝处一用力,她扑通一声跪在胖男子面前,双手被下人死死锁在背后。
二爷从楼上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只是有些奇怪她为何毫无挣扎而且一言不发,一副乖乖认罪的模样。
“老爷,这个人怎么处理,送官吗?”下人问道。
“送什么官送官,你们家老爷我就是官!”胖男子终于喘匀了气,盯着她,抬手狠狠抽了她一耳光,道:“敢偷到我头上,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打完之后她不哭不闹不求饶,他站在前面仔细端详,只见她一侧的脸庞浮现出深深的巴掌印,嘴角崩裂流血。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忽然大发慈悲地说道:“今天爷心情不错,待会还有佳人要会,便不与你一般计较了。”说完向下人使了个眼色,正在好奇为何老爷今日会格外宽容的下人,见状猛地反应过来,点头回应,嘴角勾起。
胖男子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不作为难,转身走开。
在大家以为那位姑娘能够逃过一劫的时候,那两个擒住她的下人却突然将其踹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躺在地上的她忙用双手护住头脸,别看这两个下人瘦瘦巴巴的,打人的时候专挑人的软肋,下手又准又狠,应该是经常替自家老爷动手打人的缘故吧。
待两人离开后,她挣扎了许久也没有站起来。肋骨处不断传来剧痛,在心底默默地想:这样的伤势怕是要养上数月,不过万幸他们只是取走了玉佩,她手里还有一两银子和之前赚的银钱,可以暂时不用出来行骗,该找个地方来住了。
另一边的酒楼二层上,一个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的年轻男子忽然出现。他面容清秀,五官俊美,长身如玉,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却薄唇紧闭,举手投足间双眸露出一丝杀气,若无意间与其对视上,顿时让人如坠冰窟般。
他左手提着一个木匣,右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剑柄之上,走到二爷面前躬身道:“让二爷久等了,絤睨回来晚了,只因今日上巳节行人多耽搁了许久时间。”说着将左手中的木匣子递了过去,继续道:“不过二爷吩咐的东西还是拿到了,没有留下破绽。”
一个随从上前伸手接过木匣子,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放在二爷面前的桌子上面。见状絤睨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仿佛这般提防他是司空见惯了的。
二爷倒是先看了絤睨几眼,见他浑身上下只有几处划伤,虽然在一袭黑衣下无法查看真实伤势,但周围并无太大的血腥味,想必没有什么大碍。这才看向木匣子,打开大致看了看,见是自己要的东西无误,将木匣子重新合起来,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叩几下,平静地说道:“恩,不错,这样难度的任务还能够全身而退,絤睨,你不愧是咱们九野门里面首屈一指的刺客,也只有你配得上钧天殿。”
九野门,一个不起眼的江湖门派,行见不得人之事。九野,即八卦九宫之位也。故有九个宫殿坐落在九个方位之上。分别为:钧天殿、苍天殿、变天殿、玄天殿、幽天殿、颢天殿、朱天殿、炎天殿、阳天殿。
絤睨他九岁便来到了九野门,从一个伺候一殿主子的奴才,一步一步坐到了九殿之首的钧天殿主子。这样赞许的话已经听过太多太多次了,因此脸上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一句“谢二爷”然后仍旧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
其实,二爷今日一行便是为了接应絤睨,如今等到了絤睨却没有离开之意。想起方才留下那个骗子的事情来,于是满面笑容地将絤睨唤到身边,道:“絤睨你过来,看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人,就在街上,在那呢。”手持折扇往楼下的街上一指。
絤睨并不在意什么好玩不好玩,他本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倒是不想拂了二爷的兴致,上前几步来到窗户边,顺着折扇的方向看去。
只见众人将一姑娘围在中央,不断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而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地上,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按住腰侧,仰着头毫不畏惧地看向四周,一双明亮幽冷的眸子格外耀眼,甚至嘴角噙了一丝笑意,若有似无的嘲讽。
“有没有很像你小时候的样子?”二爷好整以暇地问道。
闻言,絤睨虽然并没有回答,但冷若寒霜的面容有了些许变化,似乎是忆起了什么,薄唇紧抿,眉头微皱。
在街上坐了许久的那位姑娘终于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她抬手蹭掉嘴角的血迹,拍了拍怀里的钱袋子,会心一笑,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这样一个人与此时街道上盛装出行的人们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宛若一群争奇斗艳的百花之中,忽然冒出了一株暗黑色的杂草,突兀又丑陋。
可她还没有走出多远,十七八个同样穿着破烂的人们忽然出现,将她团团围住。这样的阵仗吓得周围人远远躲开了,谁也不想招惹麻烦。而她孤零零站住中央毫无惧色,仅是眉头轻皱,稍显不耐。
这群人是经年盘踞在义阳县的乞丐帮派,听下面人说有一个姑娘忽然出现在义阳县,到处坑蒙拐骗却没有打过招呼。今日好不容易堵住了她,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不一会儿为首的男人站了出来,面色不善地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