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哐哐哐~~~一阵急促的砸门声
萧音迷迷糊糊的从电脑桌旁站起,顺手从键盘旁拿起水杯。仰头喝了一口,不知放了多久的水,早已冰凉,却可以让她片刻的清醒。随手从旁边的烟盒里掏出一根香烟,嗛在嘴里。胃里一阵阵抽痛,无谓的抿了抿唇角。
哐哐的砸门声响个不停,萧音绕过堆成一堆的垃圾山,拧开锁,将门一把抽开。
“yc市刑警大队二分队队长高俊,楼上死人了,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门外的男人人如其名,高大俊挺,剑眉星目。一双眼睛里似有剑芒。
萧音有一瞬间的愣神,仿佛梦中的骑士迈入现实,如今就站在她梦中的宫殿门口。
高俊有一瞬间的愣神,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仅用邋遢二字已不能形容,鸟窝一般在头上伫立的头发,不知多久没洗,隔着一个门框的距离,都能闻到散发着难闻的油臭味道。身上仅着一件浅灰色的背心,颜色已经洗到褪色。下身一条男士沙滩裤,摇摇欲坠的挂在腰间。最让人惊慌的是,她唇间的香烟,烟灰长了一寸长,明明已经快要烧到烟嘴处,那长长的烟灰却倔强的不肯跌落。
“yc市刑警大队二分队队长高俊,楼上死人了,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高俊强忍住那股钻进鼻翼的奇异臭味,重复道。
萧音闻声甩了甩头,似乎要把刚刚的幻觉甩出脑海。
“我!!我艹!“萧音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又反映过来”警察叔叔,我什么也没听到!!“她认真的看着高俊,说完,哐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高俊不相信,她说的一个字他都不信。楼上死人了,一家四口,爹妈带着一儿一女,除了爹是跳楼死的,剩下三人,都是被当爹的用菜刀砍死。死前没有争执?没有呼救?没有求饶?鬼都不信!!更何况,这女人的反映也是反常,平民老百姓听见死人了,不害怕?不惊恐??她说啥?我艹~~~高俊一百个不相信。她一定知道什么!!或者!!她一定听到了什么。最关键的,警察叔叔??高俊捏住嗓子里的阿姨两字。再次哐哐哐的砸起她的门。
萧音靠在门后,脑海里隐约闪过昨晚的梦境。
那是一片死人的海洋,满目望去,那些死人一个个坐在电影院的座位上。从嘴角处到脚腕处,全部捆满绳索。仔细看看,那些绳索并不是绳索,而是一串串的虫虱。想绳索一样围绕着尸体的虫虱。不远处的电影屏幕上,是前段时间风靡一时的恐怖片《虫虱》。突然,有个女人左手拖着5、6岁的男孩向萧音伸出右手,求救的呼喊,被虫虱门堵住了嘴角。她左手的男孩早已被虫虱啃食到发不出声音,也未觉察。
萧音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拉女人一把。突然,一个男人手拿刀具猛地劈向女人咽喉处。女人来不及再说什么,只剩下汩汩冒血的嘴,和拖着男孩的左手,用力向萧音伸着。
萧音无奈的向另一边望着,那里是影院的出口。影院中暗黑一片,却能看到影院出口处,阳光成林。只要出去,只要出去就好了。她想着,努力向那里爬过去,耳边隐隐还听到有个女孩的哭声,那个哭声戛然而止,刀具劈到她身上的嚓嚓声声声入耳。萧音顾不上,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是梦!!萧音想。她知道这只是个梦。只要她在努力一点,向前一点,马上,她就要碰到出口了。马上她就要摸到那片成林的阳光了。可惜,影院中的萧音不是特殊的。或者该说,梦境中的萧音并不是特殊的,就在她即将要触到影院出口的阳光,还差一点点的时候,虫虱到了。瞬息间,萧音被虫虱淹没。她想呼救,不知道向谁。她想尖叫,不知道叫谁。
哐哐哐!!哐哐哐!!依旧是恼人的砸门声,此时却像救赎的圣音,将萧然从回忆中揪醒。“这他妈可不是梦!”萧音忿然甩甩头,回身将门抽开。
“市刑警大队二分队队长高俊,楼上死人了,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高俊捏着鼻子,声势弱了一些。这一次,他跻身于门框与门之间。声势虽是弱了,眼中的剑芒更甚。况且,他跻身于门中,这个女人就无法把门关上。只是这女人身上一股股刺鼻的臭味,究竟是什么??
“警察叔叔,我昨晚打了一夜的游戏,真的什么都没听到!!”萧音见无法关门,只好把门把手上的手收回。
高俊从垃圾堆绕过,看到电脑桌上一片狼藉。插满烟蒂的烟缸,地上是无数空了的咖啡袋。屏幕上闪着光,旁边的耳机里不是传出“阿萨!!阿布拉”的声音。也是,如果昨晚,这个女人一直带着耳机,除非天花板整体陷落,估计她是什么也听不到。
整个单间,不过10个平米不到。一张皱皱巴巴的床上,堆着一张皱皱巴巴的被子。旁边一个电脑桌,就剩一堆用速食包装堆积而成的垃圾堆,其他什么都没有。
“你仔细想想,如果想到什么,随时联系我。”若不是职责所在,高俊恨不得夺门而出。他随手从衣服内袋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萧音,忍住鼻翼间萦绕的臭味,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可是那散乱的头发将萧音鼻子以上部位遮的死死的,除了偶尔透过头发能看到的眼睛,几乎无法辨认长相。实在是忍不住了,尤其是那堆由速食盒堆成的垃圾堆,那股难言的臭味。高俊终于离开。
哐!萧音一把将门抽上,不知是对谁在发脾气。转过身来,却瘫坐于地。虽是夏末的天气,北方的地板开始氤氤氲氲的有凉气往上冒。可萧音一点也不觉得凉,起码不比她的心凉。
“艹艹艹!!”萧音嘴里一边骂着,一边用力捶地,手掌边缘的肌肉因为重击而破裂,献血顺着指尖滴落。身体的疼痛并不能代替内心的愧疚,若不是欲哭无泪,怎会如此发泄。
不该睡着的,昨晚不该睡着的,明明知道是噩梦周期,怎么能睡着??萧音使劲责备自己。持续一周了,她没敢闭过眼睛,昨晚已经是噩梦周期的最后一天,她每小时喝两袋加量的咖啡,就是为了保持足够的清醒。即使心脏因为承受不住咖啡强烈的刺激,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也不敢停止。连续一周的时间不睡觉,她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心脏的强力跳动也不能制止她的眼皮疲惫的下落,眼珠酸胀的几乎要夺眶而出。
萧音想起来了,应该是凌晨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忍住,闭了下眼睛,时间不超过一分钟。懊悔的萧音再也控制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会死??“压抑不住的痛苦淹没了她。
出现这样的情况对于萧音来说并不是巧合。萧音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