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死了。
无论萧音有多悲痛,无论萧音有多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说,张妈妈死于送萧音去镇卫生所那天晚上。
按张妈妈的脾气,那天晚上一定会守在萧音身边一整夜。可不知怎么,当天张妈妈坚持要回孤儿院。也许是山里的夜路难行,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张妈妈跨过道路隔离带,滚落山崖。
尸首被找到的时候,是萧音高烧昏迷的第二天,村里的二娃放羊时看到的,二娃当场吓尿了裤子。
现场检查的警察也不忍直视,尸首的脖颈被抻得很长,扭曲旋转了好几圈。最让人吃惊的是,除了脖颈,没有其他明显伤痕,且尸体被发现时干瘪毫无血色。她身体里的血液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皮包骨头。
张妈妈爱人认尸时,也只能通过尸首的着装勉强确认。
只有萧音知道,真相就在她脑海中。
她是不详的。不详到克死生父生母,也克死了像妈妈一样疼爱她的张妈妈。
看着张妈妈葬礼上,她的爱人泣不成声,旁边的人连扶都扶不住的,瘫软在地。萧音知道,她要离开这里。离开爱她的,也要离开她爱的人。否则,不知道下一个死在她梦里的是谁。
城里也是不能去的,如果梦里的一切是成真,小雅的日子过的只会比她还艰难,至少她还能活着。小勇联系不上,即使联系上了,萧音也不能去找他。万一呢??
萧音再也不想看着自己身边最亲的人,因自己而死了。只有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辗转走过许多地方,为了不再害人,萧音甚至尝试走进深山,在杳无人迹的地方过活。直到她逐渐掌握噩梦的规律。
基本上噩梦也不会每日出现,随着萧音年纪日渐增长,噩梦的出现频率也越来越规律,征兆也越来越明显。
首先是相对固定的周期,每月一次,除非近期有很可怕的事情刺激到她。其次是征兆,噩梦周期来临之前,会有深深的疲乏困倦感,稍不注意就会睡着,然后就是高烧不退的昏迷。
前几次噩梦来临时,萧音束手无策,只能尽量找一个远离人群且安全的地方,任由噩梦肆虐。醒来后周边活物无一幸免,即使是树上的鸟巢,经历过萧音的噩梦,巢中还未成年的小鸟,都会暴毙。而其他成年的动物似乎都有对于危险的预知能力,早早躲开了。能在她的梦境中死去,现实中却任然存活的,只有她自己。
之后的日子里,萧音开始针对噩梦周期进行一些防备措施,直到她一次无意间发现了咖啡这样的东西。
于是噩梦周期的准备越来越充足,尤其是咖啡的大量库存。萧音开始可以利用咖啡或者是其他类似咖啡的东西,保持噩梦周期间清醒的意志,即可免去一场灾难。
可怕的是,由于长期大量在噩梦周期服用咖啡等可卡因作物,萧音对于这些东西的抗性越来越大,每次噩梦周期需要的咖啡几乎以倍数增长,效果却日渐微弱。直到这次YC市,终于又出事了。
正常人的生活萧音已经不再奢望了,噩梦周期造成的恶果,她不想一再尝试。同时她也无法再回到深山老林去生活,年长日久,噩梦的威力似乎越来越大,如果可以,萧音也很想知道发生在她身上,如此诡异的事情该如何结束。
死亡,萧音不是没有考虑过。每次梦境中死亡的剧痛都在折磨她的神经,她早就不想再这样被煎熬了。可神奇的是,一旦她有寻死的想法,噩梦反而会迅速来临,就在她失去意识之后。等她醒来,噩梦杀死她身边所有活物,而她,却毫发无伤,除了高烧后的身体酸痛和满腔干涩的血腥味。然后就是迅速的复原。
其中的原理萧音想不明白,却也再不敢轻易寻死。
命运让萧音活着,似乎就是让她来杀死身边所有活物的。
到烧烤店的第二周,萧音算算日子,差不多了,又是一次噩梦周期即将开始的时间。
杨哥送萧音回家的第二天,就提前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给她,让她自己去添置两件适宜秋天的衣物。
萧音红着脸,没有推辞。毕竟她的余钱也不多,不足以支撑这次噩梦周期的储备,至于衣物,萧音考虑的不多,每次噩梦周期结束后的三天内,身体的状况都会恢复健康。是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健康。有时萧音甚至在想,或许那些在她噩梦中死去的活物,都是因为被她把生命力吸收了。
储备齐全,噩梦周期如约而至。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开始的两天,萧音完全没有不适的感觉。口袋里的咖啡装了一大把,随手的被子里都是2倍浓度,渴了就当水喝。大量的咖啡因摄入,让萧音始终保持着亢奋的状态。就连杨哥都发现了,越是深夜客人不走,萧音的眼睛就越亮,让她先回去休息她也不愿意。杨哥不知道的是,对于萧音来说,有事情做也是让她提起精神的主要方式,忙起来,她根本就想不到睡觉的事情。
一直到这次噩梦周期的第三天。
为了保持高度的警惕,萧音这两天几乎包揽了所有店里的杂活儿。杨哥、小江和小吴的衣物都被萧音拿去洗了,甚至萧音提出要帮他们洗床品。
“小音,小音,你休息休息!!这两天洗的够多啦!”杨哥脸上带着少有的羞赫,萧音手中揉成一团的床单被套里,被他藏了几条好久没洗的内裤。
“没事,杨哥!!趁着下午的太阳好,洗干净晾在后窗那儿,晚上就能干!”洗东西的时候水冰冰凉,她就不用找借口老是用冷水洗脸了。
“小音,听哥的,你去缓缓这两天你干的太多啦!”杨哥边说边上手想把自己的“私人物品”安全的拿回来。
”哎呀~杨哥,来了这些天,你们这么照顾我,我多干些,心理舒服!“边说,萧音边把手往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