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后,两人便结伴同行。
简单聊了几句,吕稚名才确定自己确实来到了五十年之后的世界,时间已经是皆复九年了。月份仍是闹月,所以自己一时半会还很难相信这一点。要是变了个季节也许还容易接受一些……
五十年时间苍老了世上的众人,却不足以改变涼安。
离开朝阳门的时候,两人例行接受出关盘问,以作记录;通常而言这并不复杂,但要知道,我们并不是每天都能看到欧玛人出城,更何况是一个南方人和一个欧玛人结伴而行。
诺构取出相当于身份证明的一卷绸子,上面除了他在涼安开始工作和辞职的记录外还有他的名字,分别用欧玛文字和人类文字进行了标注,而人类文字有两行,一行是音译“哈卓诺构”,另一行则是意译“大河·风足”。
这是为了避免在不同地区音译出现差别造成混淆而特意标注的。但是通常为了称呼之便,人们都使用音译名来呼唤欧玛人。
看到他的名字,吕稚名还颇有兴致地拼读了一下:“Haj…ioi、nogou”,哈卓诺构。看来自己还记得欧玛字母的读法。
“‘诺构’是意思、‘风足’,就是脚力好、跑得快,就像风。”诺构解释道,“这是一个名字、非常古老,一千多年前建成欧玛帝国、就已经在用,当时。不管哪个部族,都一定有、叫‘诺构’或者‘妮纪’、欧玛人。”
所谓“妮纪”应当是“诺构”一名的女名,字母转写为“nigi”。在欧玛语中,元音“a、o、ou”同性,“e、i、ioi”同性,男名多用前一性(俗称阳性)而女名则用后面一性(俗称阴性)。
就这么说着,两人便出了朝阳门。
正当吕稚名思考要走陆路还是水路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来的时候所乘坐的大船还静静地停泊在渡口。其他船舶都在来来往往,唯独这艘船占据港口一隅,静静停着。
可以看出船身几经修补,但很轻易就能辨别这正是那艘带自己西行的船,毕竟对他而言,从下船起连一天都还没有过去。
走到船边,一个留着短发、肤色较深的年轻人从船里走了出来。吕稚名看他面熟,却不认得;“你们是谁?这艘船不开,在等人。”
船舱里面传来一阵吼声:“等个屁!早死了,别等了!给钱就走!”
年轻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情,回过头吼道:“你闭嘴!”
吕稚名和诺构互相看了一眼,问道:“敢问你们在等谁呢?”
年轻人看了看他们,挠了挠鼻子:“就是几十年前失踪的鉴宝师吕稚名……不过看你们的年龄应该都不是吧(欧玛人我是不太清楚)?”
接着又转过头朝着船舱大吼道:“说没说是仲广人还是欧玛人啊?”
话音未落,船舱里就传来了声音:“哪那么多问题!失踪这么多年了早就找不到了!上船,走人!”
吕稚名觉得又惊讶又好笑,但他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是叫做吕稚名的……”他缓缓说道,但心里想着对方不一定会信。因此他已经伸手在拿自己的令牌了。
果然,年轻人狐疑地说:“这不可能!你看起来还这么年轻……我们要找的人至少有好几十岁了!”
吕稚名掏出令牌:“我自己也没法相信这件事,但看起来我确实是来自五十年前的过去。包括你们这艘船,我也记忆犹新;这手上的令牌,随你们查看。”
吕稚名伸出手去,只见令牌上的御印还微微发亮。年轻人再三确认后,连连鞠躬道:“我们等您好久了,吕稚名大人……快快上船,快快上船!”又向船舱里喊道:“哥!真的是他!咱们等到了!”
片刻过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另一个看起来稍大些的青年人从船舱里冲了出来。
他和船头的那人一样,皮肤颜色很深,留着黑色短发。他看了看吕稚名,又看了看诺构,然后仔细端详了一会令牌。
“竟然是真的……我还以为爷爷只是在说笑……”年轻人看起来感慨万千,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开心还是愤怒。
他伸手抹了一把嘴唇,看向吕稚名:“先生快请上船吧。还有您的同伴一起。您不知道您给我们家带来了多么大的影响,却一失踪就是几十年……”
吕稚名应声踏上甲板,回过头却看到诺构犹豫着不愿上前。
“我……就、免了。你们行船吧,我走陆路便是。欧玛人……不喜欢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