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唐策的脸色有些发生变化，茯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当即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上次你来的时候我还没绣好，这次可算是赶上时间绣好了，给你。”
说着，茯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素白色的手帕，递到了唐策的手上。
接过还带有淡淡芳香的手帕，打开一看。
圆月高挂，微波粼粼，一男一女正并肩走在湖岸边，似乎有说有笑，一旁还有几只白鹿从身边掠过，确实美轮美奂。
“你把我帅气的脸庞都绣丑了。”
唐策开玩笑地说道。
“哪有，你明明就是这样的。”
茯衿还有些不信，一把便从唐策手中抢过了手帕，举了起来，放在唐策脸旁，进行对比。
看着眼前正在认真比较的茯衿，唐策不由感觉到一丝甜，开口轻声问道：“这应该是还没有发生刺杀事件的那天下午吧，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这么说的话，你那时候就有喜欢上我？”
听到这话，茯衿不由的小脸一红。
“其实那时候也谈不上算喜欢吧，只是经过山匪的那次事件，以及那晚你跟我讲的故事，对你感到有些好奇。”
“还有，那次在西妍的院子里，你居然直接就送我了那本书，我当时就有些惊讶到了，哪有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就送炼药书的呀！”
想到这，茯衿不禁吐槽了唐策一句。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唐策，那个时候，只是觉得这本书放在自己身上并什么用，还不如换茯衿姑娘融血丹的那一个人情，所幸就直接给了。
不过这话唐策现在可不敢再说出来了。
回忆一旦开始，就有些停不住了。
茯衿继续说道：“其实要说真正喜欢上你，应该还是替我抵挡刺杀的之后那一个月吧。”
“那时候的你，才刚刚醒，虽然全身都很疼，但是为了不让我知道也是咬牙硬是不说，还经常逗我开心。”
“真是的，你说我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人呢。”
茯衿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却反而在笑着讲述着和唐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看着面前眼眶湿润，却依然面带笑容的茯衿，唐策一时也不忍心打断。
对于唐策来说，似乎和茯衿一样，也是由于那一个月的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有的时候为了煎药敷药，还会一不小心睡倒在床旁。
看着有些糊涂的茯衿，却甚是可爱。
“算了，不说这些了。”
茯衿用手擦去了眼角残留的泪水，并不想让面前这个男子在最后一晚看到自己不漂亮的一面。
“要不我们来喝杯合卺酒吧，正好今天穿了凤冠霞帔。”
说着，茯衿重新面露笑容，转移了话题，拿出了两个茶杯，倒满了清茶，将其中一杯递到了唐策面前。
“好。”
接过茶杯，以茶代酒，二人缓缓伸出了手，交叉在了一起，慢慢地，一饮而尽。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子，没有‘赵’这个高贵的姓氏。”
喝完，茯衿放下茶杯，眼泪再次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即使自己已经是在尽量控制。
“有时候也挺向往你说的那个地方的，每个女子都可以自己去寻找自己的所爱。”
唐策没有说话，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同时，他也害怕一开口，自己会先忍不出伤心起来。
“唐策，今晚，你别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茯衿突然看向唐策，说出了这一句话。
昏暗的烛火摇摇欲坠，但是还是能够非常清楚的看到茯衿低眉垂眼的娇羞神情。
“好。”
没有拒绝，唐策站起了身，来到了茯衿身边，牵起手，感受着柔软，二人一同走向了那盖有鲜艳红色被褥的卧床。
……
一夜春色。
第二天，茯衿姑娘早早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一旁还在熟睡唐策有些呆呆的面庞，甜蜜地微微一笑。
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应该没有吵醒唐策。
茯衿姑娘从枕头下面取出了一个白色块状物，放进了一旁的香薰炉中。
这只是一般的迷香，没有什么坏处，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使人睡昏迷一段时间。
茯衿这样做也是为了不想看到，唐策今天再为自己做什么傻事了。
时间还早，茯衿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唐策。
“你知道吗，昨天我说过，我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但是，我同时又庆幸我是宋国的公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遇见了你，才能让我明白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很遗憾，没能跟你一起走到最后，不过，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遇到你的这几个月是我最开心的时间。”
“不管是对付城外山匪，还是那晚在月色下的闲谈；不管是白鹿洞书院祭月诗会的舍命抵挡，还是之后一个月的甜美而又不乏吵闹的时光；不管是一起同游汴都的相伴，还是你炼药失败后的可爱表情，所有的所有，有关你的一切，都将是我最为宝贵的记忆。”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谢谢你，唐策。”
最后缓缓地说出了这一段心里话，没有了任何的惋惜。
茯衿再次穿上凤冠霞帔，作为宋国公主，正式走出了这个待了近半年的茂德宫。
“砰！”
关上房门的声音响起。
唐策终于按耐不住心里悲痛的心情，撕心痛哭了起来，鲜红的被褥死死地攥在手中。
是的，唐策并没有在睡熟，迷香也早已被提前运转的小划天诀给抵消掉了。
之所以安静地躺在床上，默默地听着茯衿说的这番话，那是因为唐策也不想再在今天表现出一副生离死别的面貌。
沉寂地躺着，看着眼前天花板上华丽的雕梁画栋，唐策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或许自己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或许没有伍公子的出现的话自己早就已经死了，或许没有这宿命的安排自己根本就不会遇到茯衿。
但是，并没有或许，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许久过后，唐策从床上站了下来，眼神突然变得异常的坚定。
霎时间，银光闪过，银灵枪瞬间出现在了唐策的手中。
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后悔，唐策冲出了茂德宫。
床，红色，格外显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