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隐真想狠狠地打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长安老饕们最爱去的三春轩里,王越可谓是越吃越勇,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放下了筷子,期间连句话也不肯跟李桑隐说。
一直埋头苦吃的王越终于抬起头了,满意地打了个饱嗝,也不急着走:“嗯,这趟吃的不错。”
言十七早就吃饱了,有一搭没一搭往嘴里扔着炸花生米:“欸,什么时候我的胃要是和你一样大就好了。”语气里满是羡慕。
“这个嘛,是可以练出来的……”王越看向脸色发绿的李桑隐,“当然,客观条件也很重要。”
“什么客观条件?”言十七好奇道。
王越想了想,略有些吃力地走到她身边耳语道:“吃别人的,最香!”
李桑隐:……
大家都是修行者,真当我听不见你那故意提了提声的“悄悄话”么?李桑隐只觉得有一口淤血想要吐王越一脸。
“我先去结账了。”李桑隐决定眼不见为净,下楼去付银子:其实叫小二上来结账也并无不可,只是即将要大出血的李桑隐纯粹不想再多看这掏空他口袋的罪魁祸首,少看一眼是一眼吧……
“等等,别急着付账啊。”王越又坐回了原位。
“哦?”李桑隐有些诧异,“难道你来付?”
“不不不,我的意思再多坐一会儿天就黑了。”王越道,“这晚饭也一并在这吃了吧?”
“滚!”李桑隐终于忍不住了,一只手就把他拎了起来往外拖去,颇有昨先前瓜院长拖萧、连二人之遗风。王越无所谓地任由着他拖:也该让老二发泄一下,反正被拖着的自己也不太疼。言十七依依不舍地往口袋里装了一把炸花生米,跟在了两人后面。
“道渊阁会给每个弟子一人一间学舍,你们是打算住下还是?”李桑隐终于还是没能把王越从三春轩一直拖回国学院,微微有些不爽。
王越心想让你拖一里消消气就不错了,我不要面子的么?他看向走一步吃一粒花生米的言十七:“你说呢?”
言十七想了想道:“先看看吧?”
王越点了点头,看向李桑隐:“那就先看看。”
国学院的学舍很简单,一间朴素的草舍配一个小花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卧室书房家具应有尽有,连厨房里都放了炊具,王越觉得很不错,看向言十七:“晚上可以吃夜宵。”
“嗯,那就住这里吧。”言十七也很满意,趴在舒软的床上不肯下来。
李桑隐忽地跑了出去,再出来时身上已背来了一个国学院弟子,赫然就是之前站门岗的“门神”之一,“你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可以跟他说,比如之前有个弟子就希望一间房里必须要有十盏灯,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哦,我的房里要有一只竹躺椅。”王越道。
“这也太容易些了吧?”李桑隐道,“这可是难得的敲诈的好机会啊!”
王越诧异地看了一眼“门神”,心想你就这么当着人家面前说这个好么?
“哦,不用担心,我用的是秘法传音。”李桑隐贼笑道,“只有你一个人听的到的。”
“嗯,另外可以用银子把我的卧室堆满么?我习惯睡在银子上。”王越诚恳地对“门神”说道:“另外厨房里要有很多可以随时烤来吃的肉。”
“可以。”“门神”冷冷地说道。
“谢谢。”王越有些意外,“你叫……?”
“在下苏渡。”“门神”慢吞吞地拱了拱手,“不知师弟名讳是?”
“王越。”王越不知怎么想起里狱卒,“翻山越岭的越。”
“好。”苏渡点了点头便离去了。李桑隐看着他那慢悠悠的一步三秒式颓丧风走路法,忧心忡忡道:“苏渡啊,连年还等着你给他捎饭呢,你这是打算饿死他?”
“并不是。”苏渡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力求口齿清晰:“老师要我带的是晚饭,所以我现在出门来得及。”
“……”李桑隐看了看天,此时才刚到日昳,看来苏渡很有自知之明嘛。
“欸,你为什么走得这样慢啊?”言十七忍不住问道,“我看着都急呢。”
“修行一事,需戒骄戒躁,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苏渡认真地说道,“所以我每走一步都是在磨炼自己的内心,久而久之就能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了——这对修行可是很有好处的。”
“对你身边的人就很没有好处了。”李桑隐道,“听说连年都被你气出心脏病来了,你这是典型的祸害他人啊。”
“师父本就有心悸的病,所以更要安静下来才好。”说到这里苏渡不禁面色有些难看,“我也曾劝过他,他也不见听;所以我就想用身体力行去感化他,结果……”
“结果被狠揍了一顿是吧?”李桑隐坏笑道。
“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言十七倒是对此显得很感兴趣,“我能学么?”
“你要是这个样子,烤肉就要烤糊不好吃了。”王越插嘴道。
言十七闻言愣了愣,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说道:“那你烤给我吃不就好了?”
“不存在的。”王越斩钉截铁道。
“我还有事,先走了。”李桑隐拍了拍王越的肩膀就向外走去,“有什么事找二哥。”
“你滚得越远越好。”王越口出恶言。
他看着李桑隐和苏渡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转头对言十七说道:“我也有事,晚饭你去找李桑隐吧,他欠我很多顿饭了。”
“晚上你会回来么?”言十七咬了咬嘴唇,“我……”
“总要学会一个人睡的。”王越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