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王越费劲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狱卒的躺椅上。
“醒来了?不要乱动。”狱卒慢斯条理地正吃着馄饨,“你全身的骨头都有轻微碎裂,不过你自愈能力不错,再过几天就能恢复了吧。我这儿有些药膏,待会儿给你涂。”
王越沉默了。毫无疑问,从他挥出那一刀的时候,他的人设就已经崩了:就是个傻子也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何况是面前这个狱卒?
“等伤好了我就走。”他难得地诚恳说道,“谢谢您这几天的照料了。”
狱卒没听见似的兀自吃完了早饭。他擦了擦略显油腻的桌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子塞到王越嘴里:“饿了吧?先吃些垫垫肚子。”
他又从木柜里拿出一把旧的躺椅,自己坐了上去:“其实呢,我倒希望你只是个普通人,能在我这儿混口饭吃,再之后娶妻生子,慢慢老死,这样也挺不错的。”
三秒钟解决完肉包的王越擦了擦嘴:“可惜我不是,还骗了您。”
“没事,一个人到长安总归得有些心眼,不然哪里活的下去?”狱卒不以为然道,“本来我收留你也有一分私心,你不必过于内疚。”
终归是少年,王越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这不良中年人不会还兼职人贩子吧?看他好像光棍至今,难道收留自己是为了……脑洞一开就停不下来了。
狱卒看他渐渐诡异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在想岔了,没好气道:“停止你那失礼的想象!你只是长得很像一个救了我一命的战友,你脑补的都是些什么啊?”
“呼,原来如此。”王越立刻表现出一副“大人重情重义小人佩服佩服”的模样。
“少给我在这里作妖。”王越的清纯印象在狱卒心里土崩瓦解,他越发诧异自己当初怎么捡回来这么个玩意,“不用担心连累我,多住些日子吧。”
“不行,我是……”正在编身份的王越被狱卒打断:“是山上来的吧?”
“哈?”王越眨眨眼,还想蒙混过关,“对对,我就是那三狼山的少东家呀!大叔你真厉害一下就猜到了!”
“大瀚几乎都被我走遍了,哪有什么三狼山?”狱卒被他气笑了,“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啊。”
“您说什么?我咋听不懂嘞。”王越仗着年纪小装傻。
“那我来提醒你,那片山很高……”狱卒幽幽道。
“是啊,咱家那三狼山可高了,所以我基本不下山玩,走山路太累!”王越拼死抵赖。
“特别冷……”
“是啊,咱家那山在北边,一年四季都雪花飘飘,人送外号‘雪狼山’!”
“那片山叫昆仑。”狱卒放杀手锏。
王越的面色一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天你挥刀之前,应该是先念了山门的咒吧?隔绝四周一切天地灵气,如此霸道的咒也只有那里的人才敢施展了。”狱卒道,“你是非鱼峰的吧?”
王越低下头,不让狱卒看到他的表情:“我不能说。”
“无所谓,如果你只是惧怕山门的使者,那大可不必担心。”狱卒淡淡道,“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学习。”
“啥?”王越万万没想到狱卒会说这个,“不可能的,山门的力量很可怕的,你拦不住。”
“无妨,我有自己的办法。”狱卒道,“选择权在你。”
王越沉默了。山门的日子虽然修行很艰苦,但师兄弟之间还是很和睦的。留在这里就要和他们分开,王越心里不舍;可如果回去的话,这辈子估计就出不来了。
他的身份特殊,就算修为大成也是不可能入世的。之前在山上的胡作非为无人敢管只因这是他成年前最后的放肆了,长老也就听之任之,反正是在自己的地盘闹。
山门再大,也没有脚下的这片大陆广阔。王越无法忍受以后像囚犯一样的生活,想想都难受!
和狱卒相处的日子虽然短暂,但只觉告诉他这是个好人,也许狱卒真的有办法?王越皱着眉头,要不要赌一把?
“不能限制我的自由。”王越终于咬牙开口道,“不能让我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只要你能达到我的要求,随便你每天干什么。”狱卒知道这小子是要和自己谈条件了,心中暗暗又多了一分欣赏,“不过我给你的训练必须完成,这是底线。”
“成交,我还要好吃的!”王越打蛇上棍。
“可以。”狱卒本身也是个爱吃之人,买菜时多加一份就好了。
“我还要大床!睡得舒服白天才有活力!”
“早上我要睡到日正!”
“衣服我要新的!一周不重样!”
“做梦,睡到日正我还教个毛线?”狱卒冷笑,“该给你的不会亏待,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那行吧。”王越也无所谓道,毕竟狱卒满足了自己的底线,多余的就无所谓了。但谁会嫌自己日子过得太好呢?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指不着能从狱卒那儿拿些好处……
“先说好,我可不会叫你师父!”王越想了想,又补充道。
“无所谓,我姓赵,你叫我老赵就行。”狱卒站起身来,准备开始今日的巡查。当他快要走出门去时,王越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就算杀过幽冥皇族也不要小看山上的力量!你……你小心些。”
狱卒笑了笑,关上了门:就当你是在关心我了,小鬼。
林白快要疯了。
作为山门七君子之首,被二师弟吐槽得毫无威信也就罢了、被三师妹要挟首饰也就忍了、被六师弟恶作剧也就笑笑,谁让自己练的剑法特殊呢,白天里根本打不过这几个混账啊。
况且每次他晚上约战的时候这几个不要脸的东西都说白天修炼好辛苦晚上要早点睡,把他一个人晾在了比试场。
尼玛就算怂了不来也提前说声好么?答应了不来真是混账到家了啊!总是被放鸽子的林白一个人等到半夜结果冻感冒,第二天被三个人集体嘲笑说他肾虚,气得他一拳砸碎了桌子。遵守门规的大师兄砸完后就虚了,无比心疼地去厉霆峰交了罚款……
脾气好的林白通常对这种事都是一笑而过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都是师兄弟闹着玩的,不要在意……
结果这次王越就玩了把大的,直接伙同一个黑衣男子把他敲晕,然后痛下黑手!
醒来的时候他还奇怪怎么感觉这么凉爽……然后胡仙人痛心疾首地向他转述了小六干的好事还有他的玉体已经被众多路人看光了……胡仙人讲完时林白整个人都呆滞了,双目无神一动不动。
胡仙人戳戳他:“喂,你不会得失心疯了吧?”
“这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林白喃喃道。
胡仙人深吸了一口气,扇了他一巴掌,然后在他耳边吼道:“接受现实吧!你已经被看光了!”
林白闭上眼睛向后倒去:“这不是真的……”
“往好处想,以后你当掌门也是要被众人仰望的,这次就当提前准备了。”胡仙人安慰道。
“靠,那是被仰望么?”林白已经生无可恋了,“你当时用的不会是公主抱吧?”
“没有。”胡仙人摇了摇头,“我就直接把你横扛在肩上了,难道你喜欢那种姿势?”
“不,不是公主抱的就没人误会我是兔儿爷了……”林白笑了笑,“这样他们就只会以为我是个爱裸奔的变态而已啊!哇哈哈哈这样真是太好了!”
胡仙人觉得面前这个呵呵傻笑的林白已经坏掉了:完蛋,七君子中唯一的正常人终于也沦陷了,回去就把这七个人的宿舍凑到一起吧免得再祸害他人……
“王越!等回去我一定要和你决斗!”林白已经彻底觉醒了,怒吼道“不来的话……我就把你从被子里揪出来拎来比试场打!一定把你打到泡药浴!”
吼完他吐了一口血就昏过去了:今天他大悲大怒,心脉实在撑不住了。
刚洗完澡被喷了一脸血的胡仙人:……
王越,这笔账我算你身上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好推门而进,韩弃言看到胡仙人的新造型后狂笑不已:“你这……不行了我先会儿,你快擦擦吧,诶唷我的天……”
“我说你身为一峰之主能稍微严肃些么。”胡仙人黑着脸擦干净了脸,“你徒弟都跑了,也不着急?”
“急什么?”韩弃言终于不笑了,“还有他可从来没叫过我师父,所以应该不算我徒弟吧?”
“哈?”胡仙人挑了挑没,“那他平常叫你什么?韩爷爷?”
“好像是这个。”韩弃言点了点头。
“咦,这次你居然没趁机占我便宜。”胡仙人大为惊讶,“几天不见你变……转性了?”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玄孙啊,孙子都不如那种。”韩弃言笑眯眯道,“让你当孙子还得给你升一级,当我傻?”
胡仙人:“你大老远从山门赶来就为了占我便宜?”
“远么?不远啊,我开秘术过来很快的。”韩弃言插刀,“每天都吃饱喝足很快活呢。”
“哦对了,我还很善良地给了沿路的乞丐银子呢,我是不是个好人?”他又补了一刀。
胡仙人:……
林白啊,我体会到你的心情了,这老东西和王越真的不得好死啊!
“每次都骂我不得好死,就不能换几句新的话说么,真没劲。”韩弃言道,“行了,赶紧把小六叫过来,有事情做。”
“他跑了。”胡仙人道。
“我靠?你居然没看住他?”韩弃言大为惊讶,“到长安你的封印就解封了啊,他跑了你不会去追?”
“他跑之前弄塌了房子,还扒光了林白。”胡仙人淡淡地说道。
韩弃言忽然想起前几天轰动长安闹市的“开放”二人组:“你们不会……”
“没错,那就是我俩。”胡仙人一指躺着的林白。
“山门的脸都被你们两个丢尽了……我要是掌门非把你们两个赶出去不可。”韩弃言顿时感觉头大如斗。
“难道不应该赶王越出去么?”胡仙人疑惑道,“我一直很奇怪啊,小六干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按门规早该清理门户了;你们难道真打算把他当祖宗养?”
“他是掌门私生子。”韩弃言的语气就像是陈述“掌门是男人”一样平常,然而他说出的话却像是“已证实掌门喜欢男人”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卧槽?真的?!”胡仙人张大了嘴。
“当然是假的。”韩弃言给了他一脑瓜子,“卧槽是什么意思?”
“你很帅。”
“谢谢,但我总觉得它原意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总之,王越必须抓回来。”韩弃言也不扯皮了,“抓不回去我俩就计划浪迹天涯吧。”
“这么严重?”
“废话。”韩弃言叹了口气,“他可是完成三道轮回的人啊,命早就不属于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