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云倾玉所料,云飞鹏从亭玉阁出去便去了宜华宫,将事情原委告知了贤妃,这不,不到隅中,贤妃便亲自摆驾亭玉阁。
贤妃前脚刚跨入亭玉阁大门,宁贵妃后脚就到。
内殿里,云倾玉得了屏兰的消息,正不住地流泪,宫人整整齐齐地跪了一地。
“玉阳怎么哭得如此伤心?鹏儿还与与我说你正发怒呢。”贤妃就如她的封号一般,戴了一张贤惠的面具。
云倾玉并不理她,仍自顾自地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贤妃妹妹这话说得,本宫也要好好问问,贤妃妹妹如何引得我们玉阳哭得如此伤心?”宁贵妃进了殿便大声质问贤妃,俨然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样子。
亭玉阁的宫人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宁贵妃说完话,唯有贤妃和她带的宫女太监向宁贵妃行礼。
“妹妹见过宁姐姐,只是妹妹也是刚到亭玉阁,所以并不是妹妹引得玉阳伤心的,姐姐这话可是问错人了。”贤妃玉手按住胸口,好生无辜。
宁贵妃不接话,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云倾玉的抽泣声。
云倾玉抽抽噎噎地道:“才不是呢,贤妃娘娘为了一个嫔向玉阳讨要救下的秀女,那秀女受了冤屈,即使行为不妥也已经受了刑,玉阳喜欢那秀女喜欢得紧,贤妃娘娘却不愿放过那秀女,玉阳自然不可能放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逢场作戏嘛,再平常不过。
“秀女?什么秀女竟值得你这样护着,不如带上来与本宫瞧瞧。”宁贵妃眼底起了卧蚕,面上不虞。
“宁娘娘,那秀女皮开肉绽,可怜极了,只怕不能下地走动,便让她在床上静养吧,改日玉阳带她去见见您。”云倾玉微微止住抽噎,跳下罗汉床,一双白白嫩嫩的小肉爪抓住了宁贵妃的袖子,微不可见地扯了扯。
贤妃看着两人一唱一和,面色如土,强忍住打人的冲动道:“如此说来倒是妹妹不懂事了,那秀女不是就在亭玉阁养伤吗?不若妹妹去瞧瞧她,也好给她赔个不是。”
“既然是养伤,还需好好静养,贤妃妹妹等她伤好了再去也是一样的,谅她也不敢挑剔什么。”宁贵妃搂住云倾玉肩膀,驳了她的话。
贤妃也不好再说什么,难不成非要说去见见她?没了面子不说,跟宁贵妃一脉也算撕破脸了,既然宁贵妃要护犊子便护着吧,这次就算是她栽了,往后再慢慢整治她就是了。
烈火烹油,细水长流,选什么?分明是这小贱人逼得她不敢动。
“那玉阳也莫哭了,也是这婉嫔不知轻重,你看这雨过天青的茶盏摔了多可惜,回头本宫将库房里的茶盏挑一套来送到你这里。”贤妃又恢复了温柔贤德的嘴脸,试图去碰云倾玉。
云倾玉似乎很不高兴地往宁贵妃身后躲了躲,恨得贤妃牙根痒痒。
“时辰不早了,本宫便不留在这里打扰了,宁姐姐,妹妹告退。”行了一礼,贤妃笑眯眯地出了亭玉阁。
说到底,后宫无皇后,宁贵妃为首,而她只是协理六宫。
呵,这些女人眼光只停留在了后宫,待她联合了朝中势力将
云倾玉在贤妃走便收住了眼泪,哪还有半分伤心样子。
“都起吧,去打盆水来给殿下净面。”宁贵妃大手一挥,宫人如蒙大赦。
“你先去净面,待会儿好好与我说说你怎么想的。”宁贵妃坐上罗汉床,想伸手取杯茶喝,却发现茶杯茶壶被云倾玉摔了个遍,当即无奈道:“能耐了你。”
云倾玉笑笑,去洗干净脸上的泪痕,抹上香膏,坐回宁贵妃面前。
连翘已经拿出了新茶具沏好了茶。
“多谢宁娘娘庇护,儿臣收用那秀女,确实是要送给父皇。”云倾玉并不打算在宁贵妃面前多做隐瞒,毕竟宁贵妃是真心喜爱她,也是她登位的一大助力。
“你送那秀女,我便不好在明面上护着你了,你要小心为上,万事切不可冲动。那秀女一定要掌握牢靠,免得以后生是非。”宁贵妃拉着云倾玉的手,蹙起秀眉,语重心长。
“宁娘娘放心,儿臣知晓。”云倾玉乖乖巧巧的。
”你想要那个位置,我不拦你,只是你要给自已留条活路。”宁贵妃一如前世,支持她登上皇位。
可惜她最终没能让她享福……
宁贵妃又唠叨了一会儿便提起给她人手的事:“你原来那两个继续用着,降为二等宫女,本宫身边给你拨过去两个,大一些的叫流霜,小的叫白沙。还有那掌事宫女,叫溯溪,今儿个下午便差遣她们过来,你用着看看,不行本宫再换。”
“玉阳多谢娘娘抬爱。”云倾玉站起来,向宁贵妃郑重地行了一礼。
“行了,快到午膳时间,本宫也不留在你这里了。”宁贵妃瞧了瞧天色,起身要走。
“儿臣恭送贵妃娘娘。”云倾玉将宁贵妃送到正殿门口,目送着她离开。
宁贵妃走到亭玉阁大门口时往回望,看着眼光下那瘦弱的纤纤身影,竟仿佛看到了当年。
“娘娘,玉阳殿下年纪虽小,可心思确实深沉。”跟在宁贵妃身边的老宫女画岚以为宁贵妃担心云倾玉,于是稍加劝慰。
“是啊,画岚,她的心思谋略确实可圈可点。说起来你也是看着我从宁家长女变成宁侧妃,从宁侧妃变成宁贵妃的老人了,你瞧她,像不像当初的阿灵,像不像当初的我,像不像年少的谢皇后。”宁贵妃眼神迷离,想起了她们三人年少的旧事。
那时的她们并称为应天府三贵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手段谋略,容貌形体,放眼京城里,没有哪个敢与她们一一攀比的。
只是她熬过了宫闱的打磨,熬成了老持稳重,掌管六宫的宁贵妃,那两个绝代风华的女子却在最好的年华,在红墙白瓦之间失了颜色,香消玉损。
只希望这孩子,能闯得过重重艰难险阻,凤冲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