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当今天下真正能财可通天、权倾南土荣华派的,也唯有真墟云家。
真墟,南土荣华派有情城主城所在,有纵横交错的交通,有青山绿水的景致,有客流如江的繁华。其兴旺昌盛的经济支撑着有情城庞大的商业运作,而那掌控着城权的云家大宅,则多少年来受人畏惧,几乎被人敬称为南土荣华派最富府邸。云家大宅坐落于碧水澜湾内,无人不识。
云家大宅占地估近万亩,家眷万千。间中建筑林立,树林水潭,高山深谷,应有尽有。其包罗万景,从有情城富丽堂皇的主宫向东南去,一条康阳大道贯穿始终,其人声鼎沸,来来往往,一片欣欣向荣。
不过云家云姓族人内,与表面这些美好平静全然不同的,依能或将来能精通的领域,却有着极为严格的分派。其派别森严,规矩甚多,是为家律。
云家内部依照不同划分,所有云姓族人,根据未来发展都可加入六个不同面向的教派,分别是尚贤夷教、尚武冢教、尚医针教、尚司商教、尚情画教、尚甲偃教。除此之外,还有云家掌柜这一最高权位。
你没看错,掌控云家万千家眷的最高权位不是家主,而是掌柜一职。
云家掌柜一职由云家的荣选制而产生,是云家权力最大的人,每隔十年选举一次,可以连任。选举完后,还要等有情城予以承认方可以完成继位,并在有情城担任右掌柜一职。今天正好是十年一次的选举。
尽管因疫情缘故,南土荣华派天罗地网院俸封锁了全部区域,但此时云家大宅内,却是仍然人山人海。
成王败寇,得掌柜者得强权,此次选举的残酷程度比以往有所提升,使得许多往常在外打拼的族人也纷纷赶回支持中意的对象,而这其中,或血缘亲戚,或亲朋好友,即便独来独往的独行侠也乐意出来掺和一脚。只是人有私心,生活懒散的云家族人绝大多数习惯以风流儿女自居,男而沾花惹草,女而浪荡形骸,许多对这类选举毫无兴趣,故虽然都来围观,却也并非全部热情助选。
云鼎就是这般人物。云家大宅内,就在这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清风拂尘,有人影接踵,云鼎沉别人一个不注意,遛弯儿逃了开去。
放眼望去,那是有几个年轻人你追我赶跑出人群,看去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一众人呼啸而过,但那跑在最前面的,却是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而面容俊丽的青年。他风度翩翩,知书达理的气质可直逼教书前辈,英俊至极的容貌却竟又像风流儒生。可见白色儒袍,眉清目秀,手里还托着一个刻有烛龙离凤的青铜制罗盘,时而低头揣测罗盘里漂浮不定的指针,时而抬头眺望着无穷无尽的人群东张西望,神情很焦急。
他跑跑停停,最后停在了池边。他就这么在原地站了一会,片刻后,望了望遥远的天空,却逐渐皱起了眉头。
脚步声传来,是跟在他背后的人追了上来。侧耳间,只听其中一人叫唤道:“云鼎,今天你不能出去,快随我们回到玲珑阁,荣选快开始了。”
玲珑阁是云家大宅里一个绝对神圣绝对不容玷污的禁地,所有参选云家掌柜的候选人都要入住,直到结束方允许离开。云鼎是此届掌柜荣选会尚贤夷教的最佳代表,但他不喜欢,所以逃了出来。
故他转头一看,看到那几个伙伴这么快就从身后追了上来,很不高兴。
他这般跟自己强调:“有姑娘与英雄戏水鸳鸯,有姑娘与英雄久吟榻间,有姑娘与英雄朝暮云雨,比之每日为琐事烦心苦恼的云家掌柜,岂非活得更为乐而忘返?乐以忘忧?”话中之意,他感兴趣的好像只有年轻的姑娘。
翩翩公子爷,娇娇大小姐,这男女间各取所需都想缠绵床褥,岂非从来就是人之本性?他果然好这一口。确认至此,他忽转身往东边山林看了看,斩钉截铁般回头道:“我决定不参选云家掌柜了,你们几个还是回玲珑阁去吧。”
话音消散,人群座无虚席,也不知追他的人听不听得到。
只是不管听不听得到,他已不想在此过多逗留了。打定主意后,他低下头来,盯准了罗盘里指针所指的方向,挪动脚步,撒腿就跑。人头攒动延伸至楼阁的深处,全是拥挤的客人。转瞬间,他已不见了踪影。人来人去,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后面追上来的那几个年轻人跑至池边,却都是慢了一步,不由恨得连连跺脚。这些人自然都听到了云鼎不让再追的话,然而云鼎身为这一届尚贤夷教的候选人,身上担负的责任何其重要,他们岂敢让云鼎随便逃离?还不等喘气,当即便有人甩头,急忙手往后招,嘶声裂肺叫道:“大家快点跟上,别让公子爷跑出云家大宅。”号召另外几个伙伴赶紧追去,也消失在人海中。
太阳逐渐高升,已快接近己卯时了。
此地是云家大宅大得难以想象的中央广场,往东半里有一处野兽横行的山脉,名为求道山。求道山绵延万里,可以一直延伸到墓疆别境,里内凶险异常,就算仅是擅长术道的尚武冢教也不敢贸然闯进。
云鼎为了逃离早已不顾一切,哪管险恶不险恶,不停往东跑,速度之快当真快如疾风,使人怎么也追不上。后面紧追着的那几个伙伴越追越惊,也越惊越怕。他们显然没有想到云鼎敢跑向那个方向,也没有想到如何也追不上这公子爷。
就这样你追我赶一路而去,半柱香后,已是逐而逼近求道山。云鼎还在跑,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不了解他想法的几个伙伴一路尾随,始终没能跟上他的步伐。
再过不久,他们几人追到求道山的山口,可这时,云鼎的踪影已经完全不见了。求道山是有情城的禁断区域,闲人不可涉足,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另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