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雅没想过郑绍钦会这么快找上自己,男人看她的眼神还和过去这几年里一样,嘲弄、鄙薄、不屑和嫌弃。“楚雅,你真贱,上赶着卖骚。”他一挥手,身边的保镖像捏小鸡崽一样掐住楚雅的脖子,把她往车里拖。
楚雅不停地挣扎反抗,泪水模糊了她的脸:“郑绍钦,是你逼得我走到这一步,你又哪来的资格这么说我?我是人,不是你郑家养的一条狗!”郑绍钦听了她的话,低低地笑:
“狗还知道摇尾乞怜,楚雅,你连狗都不如!”
“郑少口气还真是不小呢,”安鹤鸣意兴阑珊地鼓了几个零碎的掌,“无心人听了只道是郑家家大业大,有心人听了还以为您想改变自然法则,把一个好好的人变成另一个物种。”她逆光站着,楚雅却一眼看清了她的面容——眉如远山,眼睛似是一池深水,能教人沉在其中,淡红色的唇瓣一开一合,仿佛在言述救赎她的世间真理。她的容颜像有蒙眬雾气,可散发着黑夜之中唯一的光芒。楚雅忘了挣扎,她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
“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回家去?快走!”
郑绍钦起了玩味:“你们认识?呦,还是明德高中的学生,小妮子牙尖嘴利,是想效仿道德模范们见义勇为?”
“郑少,我们真不认识!”楚雅一把挣开保镖的压制,扑过来抱住他的西装裤,“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一个学生一般见识?我跟您走就是了!您说让我做什么,我绝不敢反抗!”
郑绍钦抬腿把她踹到一边,“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敝姓安,至于名字,郑少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安鹤鸣旁若无人地走上前去,搀扶起楚雅,“敢问郑少,怎样的人才是草芥和蝼蚁?”她眯起眼睛,暗红色的光点在瞳仁里流转。
“这么晚了,郑少还是不要在此地叨扰,尽快回去...你已经很疲惫了,回家去。”郑绍钦一瑟缩,这女孩的声音好似是从他的心里发出的,每个细胞都沉醉在这天籁般的声音中,为这莫名的指令臣服。他悻悻地驱车离开,头晕脑胀,方才的一切似乎都在离他的记忆远去,只留下那一句震撼人心的话:
“敢问郑少,怎样的人才算草芥和蝼蚁?”
楚雅比安鹤鸣高出很多,她气力流失得厉害,不得已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安鹤鸣慢慢地走,把她扶回了自己的家。“电视机左手边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有碘酒,小雅,你先给自己擦一擦。”
楚雅僵硬地点头:“谢谢。”
“没吃饭吧?我过去找你之前打包了两盘蒸饺,热一热就能吃。”安鹤鸣自说自话,把饭盒丢进微波炉,“这顿我请你。”
“安安,别对我太好。你也知道,我是会所的小姐,管它是不是不卖身,在外人眼里,我都是不光彩的女人。郑少在上京权力很大,你一个女孩子没必要为了我得罪他,不值。”
安鹤鸣奇怪地看着她:“只要你是个好人,我就会对你好。”
楚雅苦涩道:“这个世道,不缺我这样的人。你的善意没必要这么廉价。”安鹤鸣调好了料水,把热气腾腾的食盘端到她面前。“吃吧,一盘素一盘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忌口,就按我自己的喜好来了。”
楚雅的眼眶越来越酸涩,握着筷子的手不停地抖,豆大的泪水断了线般流出,从一开始的情难自抑到最后的泣不成声,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暴露出内心的脆弱。
那两盘蒸饺最后都尽数归到安鹤鸣的肚子里,相较于会所路边小摊的烧烤和炒面,这饺子还是逊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