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蒋十二突然出走,他父亲四处寻找,也找了在香港的查家帮忙。查家本和蒋家是世交,蒋十二在香港上学,和查泽名相处较多,可是也没留一言便和“女友”出走。蒋十二本就无脸回去,在万卓柯府上,万万没想到会遇到查泽名。
饭桌上,查泽名告知蒋十二父亲由于他出走,气火攻心中了风,苛责几句后,又好言相劝道:“十二,你也知道,你们家兄弟姐妹众多,但是蒋伯伯最器重你,而且你几位姨娘也都偏爱你。你怕什么,回去之后,给蒋伯伯斟个茶认个错,事情就过去了!这样,等初五过后就有船回香港,你和我一起回去,有我在,你就更不用怕了!”
蒋十二听后,心中更是感到愧疚不已,并没有说话。
袁二爷见状开口道:“十二少,你心中顾虑身为朋友,我也明白,这样!我陪你一起回去,向家人解释清楚。身为人子,一走了之已经不对,如今你父亲得病,不在床前尽孝更是不该,你看如何?”
蒋十二一听猛抬头道:“万万不可,这大过年的,来叨扰二爷已经够烦扰的了,又岂敢让你抛家置业的替我解释!”
此时正在夹菜的万卓柯听袁二爷这么一说,菜又掉到盘中。苏紫仙察觉到,夹起掉落的菜,放到万卓柯碗中说道:“二爷,这大夫人和共舞台怎么离得了你?!你也是好心,但是这边少了你也不行呀!”
袁二爷潇洒一笑:“哈哈,我娘呢,有佛经作伴就好,共舞台没有我也照样转,不是还有喜公公和陈永在嘛!卓柯,你也知道,我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会闷!正好去南方以南玩一玩,看一看!”
万卓柯心中不舍,也知道改变不了袁二爷决定的事,点点头:“行吧,你就去霍霍南方以南吧!”
查泽名为难道:“十二和我回去就好,就不要折腾袁先生了。”
袁二爷风趣道:“查先生,我也得让十二少招待招待我啊!就这么定了啊!船票别忘了给我订一张!”
查泽名还想劝阻,万卓柯开口道:“查先生,就随二爷的意思吧,初五我们公司也开张了,货就跟你们一船走,你还要看着点货。二爷陪着十二少,你也轻松些。”
查泽名见事已至此,也点头答应。
饭后,万卓柯派司机送查泽名和蒋十二回去,袁二爷摇头晃脑地在沙发上哼着小曲儿。
苏紫仙端来汤圆,使劲地把碗放在茶几上说道:“二爷这又是抽什么疯?!非要和那蒋十二回去?南海有什么好?你去当渔民呐?”
袁二爷一脸坏笑道:“怎么未婚妻?知道我要远走,舍不得我了啊?”
苏紫仙越见袁二爷满脸不正经的样子,气越不打一处来:“你说你劝别人去尽孝,你自己的母亲你却要扔在一边远走!还有,你不是最爱戏剧嘛!那整个福喜班和共舞台怎么办?”
此时,换了一身便服的万卓柯从楼上走下,听见苏紫仙和袁二爷争吵声,一边无奈摇头一边下楼。万卓柯知道,苏紫仙如此气愤,是怕袁二爷走后,自己失落不开心。
“好了,你们两个怎么还能吵起来?!”万卓柯下来后,劝道:“紫仙,你去看看丹妈妈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给下人们休息吧,让他们也热闹热闹。”
苏紫仙一脸不情愿答应后,就走了。
袁二爷笑道:“你说这紫仙今天大过节的怎么火气这么大!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失态过啊!”
万卓柯一脸认真道:“二爷,当真要跟他们走?”
袁二爷也收起笑脸道:“对,蒋太史在南海那边名望不小,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当真?二爷是想去帮我去打听打听那边的形势吧?”
“哈哈哈哈,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啊!你看,我还想给你个惊喜呐!这多没劲呐!”
万卓柯叹了口气道:“二爷,一切我都能解决,我并不想.....”
“哎!卓柯,我也是在这边待得太久了!想出去转转,没什么事的!放心吧!”袁二爷说完,开始吃汤圆:“味道真不错!这黑芝麻又香又滑!还得是丹妈妈的手艺!快吃吧!卓柯。”
万卓柯看着碗中的汤圆,再看看袁二爷,不禁感慨万分,但愿再有团圆的日子就是相聚之时。
大年初一,荣公馆热热闹闹,胜云升、叶荣添都携眷前来,荣贵安的徒子徒孙们也都来请安拜年。法国领事那边的外国人,也为了给荣贵安面子,派代表前来祝贺。适逢初一,荣公馆又到了做善事的日子,后门不远处也围满了前来领取救济品的乞丐。整个荣公馆方圆三里地都是人山人海,万卓柯乘车前往,众人一看是万少帅的车,自然让出一条路。
袁二爷在车上感慨道:“卓柯你看看,还得是人家荣老板!就今天,上海市长家也不见得有他家热闹!”
万卓柯得意一笑,也没有说话。
在这上海滩,终究是荣贵安的天下。就连上海市长都要看荣贵安脸色行事。
走进黄公馆的那座大门,门下,天井里,来来往往,到处都是人。万卓柯和苏紫仙、袁二爷进门之后,下人说道:“少帅,老爷和夫人在客厅呢。”
穿过大厅右边就是客厅,这个客厅是中西风格的布置,荣贵安和阿桂姐坐在客厅主位的椅子上,厅壁正当中挂着幅《关公读春秋图》的画,画的两旁还有一副泥金绣字长联,写的是:“赤面秉赤心,骑赤免追风,驰驱时无忘赤帝;青灯照青史,仗青龙偃月,隐微处不愧青天。”荣贵安一身深青色丝绸长褂,胸口扣上挂着白玉配饰;阿桂姐身上穿着缕金大红洋缎袄,外罩石青银鼠皮草。徒子徒孙们都穿着黑色或灰色衣服,密压压一片,齐齐下跪道:“给师父师母请安,祝师父师母福寿安宁,财源广进。”荣贵安春风得意大笑着,阿桂姐洋洋得意嘴角含笑,把一叠红包给头一排的徒弟,吩咐他们分给下面的人。
袁二爷看到这阵仗,调侃道:“啧啧啧,卓柯,这就是你爹来了,看见这场面,都得羡慕荣老板。”
万卓柯轻打了袁二爷一拳道:“一天就你废话多!”
“哎!该咱俩了啊!”袁二爷转头一脸坏笑,拱手作揖,一边走一边大声道:“荣大哥,大姐,小弟也祝二位心想事成!琴瑟和睦!”
万卓柯也瞬间会意带着苏紫仙上前道:“我们也给大哥、阿姐拜年,祝二位身体健康,阖家欢乐!”
荣贵安听后憨憨笑着,阿桂姐撇了一下眼神道:“怎么?看我给他们红包,你们几个倒是急了啊?多大人了?还要压岁钱,害不害臊你们?”
袁二爷无赖道:“大姐,这我们这么大人也是要个喜!你不能光给他们不给我们呐!要论关系,我们不是比他们亲呐!”
一旁的胜云升走来玩笑道:“呵呵,二爷居然还说这话,论辈分,你也应该坐在这里,让他们跪拜!”
万卓柯瞬间来劲道:“哟!居然忘了咱们二爷也是这青帮高辈分‘老头子’呀!快快快!快坐下,让那些晚辈赶紧给你请安!”
袁二爷一听瞬间犯怂道:“哎哎哎!卓柯你和谁一伙的?!不是说好来要钱的嘛!”
荣贵安温和笑道:“呵呵,好啦!阿桂,你也早就准备好他们几人的压岁钱,别逗他们了!”
阿桂姐这时示意随身丫环,丫环捧出早已准备好的三个红木锦盒。阿桂姐说道:“前些日子,快要过年的时候,底下人淘到的几块汉玉,那对龙凤的,卓柯和紫仙拿着。还有一块刻着九龙雕纹的,就辛苦二爷赏脸收下了!”
三块汉玉都呈奶白色,看色泽就知道价值不菲,胜云升夸赞道:“这几块玉佩通灵剔透,莹润光泽,好看得很啊!”
袁二爷眼疾手快,先拿起龙纹玉佩道:“哎!这九龙玉佩在过去可是皇家所戴!我啊!没那么大抱负!那块玉还是比较适合卓柯!我呐,也就适合和紫仙姑娘这种小情小爱,这一对里的龙,还是比较配我的!”
苏紫仙无奈道:“一天就你嘴贫!我还不乐意和你一对呐!”
阿桂姐翻了个白眼道:“反正这就是给你们几个人的,你二爷就是爱拿凤牌我也不管的啦!你们三个自己商量吧!”
袁二爷灵机一动,又把龙佩锦盒放回去,换回凤雕玉佩道:“阿姐说的对!凤佩我要了!剩下你俩自己分吧!”说完,二爷一溜烟跑到了花园人群中。
万卓柯笑笑无奈摇摇头:“多谢大哥、阿姐!家原,快收起来!省得二爷一会抽疯都拿走了!”
众人被万卓柯此话都得哈哈大笑。之后万卓柯又去给蒋劲拜年,顺便告诉他,查泽名昨天抵达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