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平之后,袁二爷先把万卓柯和苏紫仙安排在自己的私宅里,自己回总统府去见父亲去了。
万卓柯让跟着来的三十多人和一小队亲兵,出去打听打听,问一问,那些军阀送过来的家眷都在哪里?如果人都集中,事情还都好办点。
万卓柯生苏紫仙的气,一路上都冷落苏紫仙,紫仙心里特别委屈,但是当着袁二爷的面也不好发作。到了袁二爷的私宅,看万卓柯打点好一切,上前拦住万卓柯,一脸委屈的表情说道:“三少是打算一辈子不理紫仙了吗?”这句话刚说完,紫仙的眼泪就跟着流出来了!万卓柯见状也是哭笑不得的无奈:“不让你来你也哭,不请自来你还哭!现在明明委屈的是我,你怎么比我还委屈?!”万卓柯一边说着一边替苏紫仙拭泪。陈副官见状也上来劝了两句:“紫仙姑娘,这次少帅来是真的有紧急要事要办,不如属下安排你先回上海,这次来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苏紫仙听陈家原说完,更瘪茄子了,眼泪掉的更快,万卓柯可受不了女人哭,这面上男人当得时间久了,脾性什么的越来越像男人!“好了好了,我亲爱的紫仙姑娘你别哭了,看哪个房间好,先去收拾东西,安歇一下吧!”万卓柯无奈地说道。
苏紫仙一听,立马收住了眼泪,拿着自己的小牛皮行李箱就走了。陈副官不禁感叹:“这女人真哭还是假的啊?”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疑惑。
当时的北平名气并没有上海和天津大,民国时期素有南有上海滩,北有天津卫一说。而且两地租界林立,社会都比北平更多元化,北平还是保持前清末的样子。拉黄包车的比比皆是,京剧在北平那是场场爆满,街上卖艺杂耍,肩上挑着担子卖东西的小贩,北平街上充满人间烟火味。
万卓柯和苏紫仙坐车出来逛一逛,万卓柯问苏紫仙:“其实你是不是想家了?所以才和我一起回来的?”苏紫仙头靠在万卓柯肩膀上:“三少,一我真是放心不下你,二我也是在这北平长大的,凡事都能和你有个照应。”万卓柯问道:“在这北平还有你熟识的皇亲国戚吗?”苏紫仙听后摇摇头:“没有了,有些迂腐的还劝皇帝要复清,但是皇上并没有理他们。像我这种家道中落的大部分都散了。”万卓柯接着问道:“其实你和前清皇帝的辈分是什么?”
苏紫仙回道:“算是我的堂哥,小的时候见过几次面,但是并不熟络。”万卓柯点点头:“壁蕊格格,在下肚子饿了,有没有你特别怀念的菜?带我去尝尝。”
苏紫仙听后笑道:“有!我们去金鱼胡同福寿堂,正好是端阳节之际,三少这次可真有口福了!”
万卓柯一听疑问道:“这北平最出名的不是全聚德烤鸭吗?”
苏紫仙听后笑笑:“三少,这全聚德的烤鸭一直就在那里,它跑不了,可这福寿堂的这道菜,就只有这个时候能吃道,而且还只有老主顾能吃。”
“哦?是何等名菜?一年才有一次,还只能老主顾吃?”
“三少到那不就知道啦!嘻嘻”。苏紫仙兴奋地笑了笑。
当时这北平饭庄子,虽然以包办筵席为主,可是家家都有一两样秘而不宣的拿手菜,到了端午中秋或者是年根底下,才把认为可交的老主顾,请到柜上来吃一顿精致而拿手的菜。一方面是拉拢交情,一方面是显显灶上的手艺,炫耀一番。
一行人到了福寿堂,刚进门口,店小二招待上楼包间时,掌事的看见了苏紫仙马上惊呼道:“壁蕊格格!”边说边要下跪,苏紫仙忙阻止道:“崔掌事,现在都民国了,哪有什么格格,快不要客气!”
“咳,格格什么时候都是金枝玉叶,快楼上请!”这句话让万卓柯脑光一闪,想通了些事。
入座包房后,崔掌事和苏紫仙寒暄几句。苏紫仙就说道:“崔掌事,现在正值端阳节之际,不知那份难得的你们知名菜,我们有没有口福吃上?”
崔掌事给万卓柯、苏紫仙、陈副官边倒茶边回道:“格格,只要您来,什么时候都能吃到!我这就吩咐厨房给您上菜!”
“好的,最主要就是那个菜,其他的你就帮着做主吧!”苏紫仙回道。
“好咧,麻烦各位稍等片刻。”说完崔掌事就退出包间门,去厨房张罗去了。
门关后万卓柯边喝茶边打趣道:“格格回到皇城果然还是格格!哈哈哈哈”
苏紫仙白了万卓柯一眼:“就拿我打趣!”
陈副官也跟着说道:“紫仙姑娘,怎么这里的掌事和你这么熟?”
苏紫仙回道:“今天带你们来品尝的这道菜,就是他们的镇店之宝。现在是分时候能吃,但是以前就像你们说的,我们皇族想吃,那就是他们的荣幸,所以经常去府里做。后来,老板和一个八旗子弟有点纷争,还是我阿玛出面调停,所以老板对我们家一直有敬畏之心。后来家里只要设宴,就请他们去府里,一来二去也就熟了很多。”
陈副官听后点点头,万卓柯又坏笑道:“当然了!这壁蕊格格这么漂亮,当然记得住呀!哈哈哈哈”。苏紫仙听后,戳了万卓柯一下:“你就会拿我打趣!哼!”几人嬉闹一会,菜就上来了。
这福寿堂端阳节请卮的这道名菜叫做“翠盖鱼翅”!这道菜他们是选用上品小排翅,发好,用鸡汤文火清炖,到了火候,然后用大个紫鲍、真正云腿,连同劏好的油鸡,仅要撂下的鸡皮,用新鲜荷叶一块包起来,放好作料来烧。大约要烧两小时,再换新荷叶盖在上面,上笼屉蒸二十分钟起锅,再把荷叶扔掉,另用绿荷叶盖在菜上上桌,所以叫翠盖鱼翅。鱼翅本身不鲜,原来就是一道借味菜,火功到家,火腿鲍鱼的香味全让鱼翅吸收,鸡油又比脂油滑细,这个菜自然清醇细润,荷香四溢而不腻人。
几人下筷,开始品尝。万卓柯尝完一口说道:“果然不错!一点不输广府鱼翅!紫仙果然没介绍错!”苏紫仙听后笑笑,再仔细品尝,熟悉的味道,像是带她回到当年在王府的日子,一时间百感交集,眼眶泛红,鼻里发酸。
万卓柯还想和苏紫仙绊几句嘴,转头见状忙轻声问道:“怎么了?紫仙,是我哪句话冲到你了吗?”边说边握住苏紫仙一只手。苏紫仙轻轻摇头:“没事的三少,只是紫仙矫情,感怀身世罢了。”万卓柯听后有点心疼,握住苏紫仙的手,加紧了点力道:“这几天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如果你想要旧宅子,我托人给你买回来也行!”苏紫仙摇摇头:“三少,我没事,这次还是主要陪您来办事情!”
万卓柯心里感恩苏紫仙替她着想,而自责自己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
这时,福寿堂的老板敲门进来,进门后立马跪下朝着苏紫仙方向行旧礼:“草民给壁蕊格格请安,格格大驾光临实属小人之荣幸!”苏紫仙见状马上起身去搀起老板:“戴老板,赶快起来!这里哪还有什么格格!”
老板虽然顺势起来,依然双手作揖躬腰说道:“格格金枝玉叶,万金之躯,格格永远在我这是尊贵的格格!”万卓柯听到这句话后,幡然醒悟,其实老袁想复辟帝制,就是想自己的身份更加尊贵啊!
万卓柯请老板一起坐,苏紫仙和老板叙旧后聊了几句。
期间万卓柯和陈副官去了后院闲聊:“家原,你说如果不是民国,刚才那道菜,不是皇亲国戚,真也未必吃得到。”说完抽了一口烟。
陈副官点点头:“是呀,不是皇亲国戚也得是富商巨贾才能一尝吧!”
“过去历史如果是对的话,也就不会让人推翻。所以,老袁居然妄想复辟真的异想天开!”
陈副官听到忙紧张阻拦:“少帅还要严谨言辞!”
万卓柯笑笑吐着烟圈说:“呵呵,放心,我会很严谨!我已经严谨的想到要去会会老袁了!”
陈副官听后问道:“少帅难道要先发制人?”
万卓柯听后点点头:“是呀,他必定知道我们护送袁二爷回来,与其等他宣见,不如我们先去拜会,探探路,气氛接洽的话,先提出见我二哥的事情。先发制人!”万卓柯并没有什么把握,打算什么事,先见完老袁,看看他的态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