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卓柯等人在客厅稍微等了十多分钟,蒋劲一身长袍打扮,大拇指戴着玉扳指,瘦削七尺高,看着和万启山的岁数差不多。蒋劲嘴上叼着烟,神情紧张道:“不知贵客来临,多有怠慢,还请各位原谅!”说完,蒋劲便做了个揖,万卓柯没想到对方如此客气忙回了个揖。
蒋劲语气和蔼的忙让他们一行人坐,其他手下见了蒋劲如此模样,全都不解。这蒋劲平时是个粗鄙狠毒之人,说话也很粗俗,也不知道这几位是什么人,蒋劲看完那封信后就马上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是和平时不一样的面孔!
万卓柯也察觉到周围人奇怪的眼光,有些坐立不安,他也清楚,冲着门口小厮那么张狂的样子,这蒋劲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和善之人,但事实居然和他想的相反,他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蒋劲对着手下表情严肃骂道:“你们这群瞎了眼的!不知道去准备茶水吗!让贵客在这干坐着!赶紧去准备啊!一群没用的东西!”准过头,蒋劲又是和蔼表情微笑着和万卓柯说道:“还请小少爷稍等,他们不知分寸。如今大小姐怎么样了?”
万卓柯心里也震撼这蒋劲变脸之快,但是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回答道:“阿姐现在很好,是上海大亨荣贵安背后的重要军师。”
蒋劲听后笑笑道:“呵呵,当年老爷子给大小姐挑了很多婆家,大小姐都不干,非看上这刚当上巡捕的荣贵安,入赘林家后再加上大小姐帮衬,他就越来越风生水起了!现在居然是堂堂的上海霸主,看来我们大小姐还是很有眼光的!”
万卓柯附和道:“是是是,阿姐的眼光和魄力比一般男子都强!”
蒋劲继续寒暄道:“我听手下人来报说有上海来的人要见我,我就猜到是大小姐,当时一反应不对,如果是大小姐怎么可能等人通传,早就自己急得上来薅我这个老家伙了!”
万卓柯听后笑笑:“这是阿姐的作风,她现在还是一样,雷厉风行的!”
蒋劲继续说道:“我一看那个信件的封皮,是林家专属的暗印,就知道来的人和大小姐关系匪浅,大小姐说了,来的人是她干弟弟,不论什么事情都要帮助你们解决,还请问几位来这里找老夫,所谓何事?”
万卓柯表情严肃说道:“蒋爷,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赎人。”说着,万卓柯拿出记着去赎他二哥的地址,接着对蒋劲说道:“这是地址,那边人给我父亲打的电话,家父也是在河北,知道我二哥出事了很着急,所以具体他出了什么事我也并不清楚,只知道对方说让拿钱到这个地址赎人。”
蒋劲看了看地址,表情也有些为难道:“是潮州帮的地盘,这样小少爷,你先别急,在我这里暂住,我让人先去探听探听怎么回事,之后我们再去解决。”
万卓柯听后心里十分感激道:“多谢蒋爷,有劳了。”说完做了个揖,那些手下便领万卓柯一行人去客房休息。
手下人领着他们上了二楼,边走边说着:“几位爷就在二楼住着吧,房间随便挑!三楼是我们蒋爷住的地方。我们这些人都在后院的房子住,下人们在地下室,你们有什么事,开门大喊几声吩咐就行。”
陈永在听后问道:“蒋爷的家人不在这里住吗?”
手下人听了嘿嘿笑道:“嘿嘿,几位爷也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而且这寨子里本身就不太平,蒋爷家人都在油麻地那带居住生活,蒋爷偶尔会回去。”
几人进房之后,陈家原又要打赏,这个手下说什么都不收,直接扭头走了!
陈家原感觉奇怪:“三少,这之前他们巴不得多得几个赏钱,现在怎么又不要了啊?”
万卓柯边脱下外套,点了一根烟边说道:“之前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当然都见钱眼开,现在知道我们是蒋老爷子的客人,自然不敢占便宜了,看来蒋老爷子对下面人管理的还是相当不错!”
金木春搭话道:“是啊,少爷,这位老爷子刚才对手下吼那两声,其他人都害怕!气势不输荣老板呐!”
万卓柯听后笑笑:“行了,已经到地方,找到我们要找的人了,你们都先去休息吧!都累了,等蒋爷那边回复之后,我们再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几人听后都各自回房休息。万卓柯简单洗漱了之后,倒头就睡,这几天太奔波,而且在船上还有点晕船,一直没有休息好,只想睡个好觉。
陈家原那边也知道万卓柯这几天难受,听说香港的药油很管用,便出门替他寻买。其他三个人也是累的直接倒头就睡。
而蒋劲也回房继续休息,脱了外衣之后,蒋劲坐在床头,手里拿着阿桂姐那封信件,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当年阿桂姐的父亲林生在上海一枝春街上做着“开门口”的营生,也就是专门做那些拐卖妇女、逼良为娼、开设ji院的行当。林家做这种行当,当然也是有靠山的,和黑道人物有着很深的交情。在当时上海的娼妓业来说,林家可是颇有名气。蒋劲是林生身边最得力的干将,经常出生入死,情同手足。蒋劲最年轻最轻狂的岁月,就是和林生度过的,后来看着阿桂长大,他从小看阿桂就不一样,对黑话手势学得特别快,一让她读书,她就装病。想到这里,蒋劲就觉得好笑。蒋劲对阿桂也一直视如己出,等荣贵安入赘林家,他也放心不少,这时候他在上海结识了现在的老婆,就决定和她一起回香港生活。临走前,林生给了他一大笔钱,就算他在香港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他挥霍终老的。而且阿桂也打了一个金牌送给蒋劲,临走还和他说道:“劲叔,这么多年来,你就是我们自家人一样,为了我爹,付出很多,这么多年你才成家,是好事。我和爹都祝福你,不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敬爱的叔父!干爹!”当年阿桂姐的这一声“干爹”,把蒋劲感动的一塌糊涂,登上去香港的船上,一个大老爷们竟泪流满面,那个时代的人是最纯粹的。人和人之间还是最简单的情谊,没有任何花花肠子。一个人甘心追随另一个人,不图任何利益,就是一个“义”字!可以说是一种简单而又纯粹的信仰。
蒋劲到了香港之后,靠着林生给的资金,再加上自己那股狠劲,和江浙老乡的团结,在城寨里慢慢扎稳了根基。虽说现在自己是老大,手下也有几百人,但是却没有年轻时候在林生身边时开心。唉,想到这里,蒋劲叹了口气,又打开信件,信上写道:
干爹:
这次去找你的是我的干弟弟,一定要帮他!不然我去香港闹你去!还有,你快当外公了!我快生了!如果你方便,事情办完就和他们一起回来喝喜酒,要不然就等过两年我带孩子去看你!珍重身体!
女桂字
蒋劲嘴里嘟囔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性格一点没有变,还是说风就是雨的。呵呵,我要当外公了?哈哈,也不知道大小姐这胎是男还是女?哈哈!这孩子是姓林还是荣啊?照道理应该是林呐!可是现在荣贵安的地位已经不一样了,看来我怎么都得回上海一趟,怎么也得看看这个孩子。不然对林大哥没有交代啊!”
蒋劲越想越兴奋,干脆不睡了!穿上外衣,带了几个人出城寨,去给阿桂姐的孩子买礼物去了!
陈家原在街上买完药酒准备回城寨的时候,竟在一家西餐厅的门口见到了查泽名。查泽名非常意外:“陈副官,你怎么会在香港?”
陈家原有些紧张回道:“来办些事情。”
查泽名继续问道:“少帅最近好吗?也在这里吗?”
陈家原拉查泽名在路边角落里小声回道:“查律师,少帅也在,但是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没有通知你,具体事情,等我们办完事了,再和你说。”
查泽名也明白,在万启山下台这种特殊时期,万卓柯来到香港必然有重要事情,查泽名拿出便签和笔,写了地址和电话递给陈家原:“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如果方便的话,让你们少帅随时联系我。”
“查律师有心了,我先走了,再会。”陈家原接过纸条后,便匆匆回了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