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卓柯和荣贵安说明想让袁二爷在戏院当经理,荣贵安和胜云升都很同意。一来胜云升本身就很繁忙,也怕兼顾不来戏院;二来主要账面还是由荣贵安负责;三来也安置了朋友,万卓柯也高兴,双赢局面,何乐而不为呐!
几人闲谈风云,快意人生。散了后,荣贵安和胜云升带着袁二爷又去消遣娱乐去了。
万卓柯早早回家,因为万启山准备回河北,开始一场开年大戏。万启山临走前也听说了万卓柯受伤的事情,看着万卓柯包着纱布的手,万启山心疼但是并没有表露:“卓柯啊,我先回去部署,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你。”
万卓柯点点头,第一次心里有些舍不得父亲,但是不舍的情绪很快就消化了,和他爹简单谈了几句:“爹,钟亭野那边我会联系。”
万启山笑道:“呵呵,这次回去我可就在北平常驻不走了!卓柯,等爹成功了,那时候就是我们父子俩的天下了!”
万卓柯仔细端详万启山道:“爹,回去别太劳累。注意身体,你要的卓柯一定尽力帮你夺到。”
万启山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两个混账儿子和大批人马启程回河北了。
出了正月过完年,蒋劲一家三口和钱少卿一起坐船走。钱少卿到了香港后,再转船去英国。阿桂姐依依不舍蒋劲,想让他留在上海。蒋劲拒绝,放不下香港打拼来的一切和兄弟。阿桂姐也明白,帮会中人最注重义气,也没有强留。钱少卿这次白折腾一趟,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意志消沉。万卓柯上前劝道:“少卿表哥,你如此一表人才。还害怕找不到心仪之人嘛!天涯何处无芳草!”
钱少卿无奈笑笑:“我没事万少帅,有点失落实肯定的,有机会来大不列颠,我招待你们。”
“好!一言为定!”
万卓柯又去和蒋劲告别,蒋劲眯着眼睛和蔼地说道:“小少爷,如果不爱在上海待着,就来香港找我,不光为我外孙预备了宅子,为你我也单独准备了一套!随时欢迎你过来。”
万卓柯听了这话内心十分感动:“多谢蒋爷挂念,卓柯有空一定会去香港看望你!”
蒋劲笑了笑又嘱咐了一句:“记住我的话,小少爷,不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香港都是你的避风港!”
万卓柯温暖一笑,连连点头。
看着蒋劲一行人上了船,船慢慢地离开码头,泪流满面的阿桂姐和万卓柯等人不停地和船上的人摆手再见,似乎越用力就越能表达舍不得一样。自古生离死别是最难心的,但是有人走就有人来,这就是生活的规律。
出了正月,万卓柯派人接了袁二爷的母亲大夫人在杭州一间小庵堂里面暂住,带发修行。离上海也近,凡事也都能照应得到。而且也给了庵堂不少香油钱,也希望多照顾照顾大夫人。
而戏院那边,荣贵安也开始行动,让陈子清安排何庆宝在聚宝茶楼里会面。何庆宝一到包间,见粗犷的荣贵安和清秀的万卓柯都在,自以为遇见好买主,心中窃喜不已。
荣贵安向何庆宝询问债主名单和金额,何庆宝便说道:“至今为止,总共欠下地租、土木作、杂工薪金和借款等约五千元,这债主们日日催,之前见过年就都先歇着。过完年不再宽限,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走此一步。”
荣贵安沉吟了一下便说道:“好,你今天回去将出盘的契约写好,明日带上契约,并将这些债主一起叫过来,我们当众签约,然后一起向债主们声明,这些债务由我来承担。”
何庆宝听了这话高兴不已,千恩万谢道:“多谢荣老板慷慨相助,那请问盘戏院的钱还剩多少?”
万卓柯听了何庆宝这句异想天开的话笑道:“何老板这些债我们扛下,已经和盘戏院的钱相抵了吧?!而且戏院还要翻修一系列还要花钱,我和荣大哥没再和你要钱就已经对你很不错的啦。”
何庆宝听后恭维地点头哈腰,他当然知道荣贵安和万卓柯不是善茬儿,本想要对方除了承担自己的债务外,还要另支付给自己一笔钱,这下提也不敢提了。接下来,几人又说了一些具体的细节,便各自回去了。
次日下午,何庆宝果然按时带着昨晚请人写好的契约,并和自己的债主一起来到聚宝茶楼。债主们接到何庆宝的通知后,都以为自己的债能够今日得以偿还,一个个眉开眼笑。到了聚宝茶楼后,只见荣贵安和万卓柯已经在昨天的那个雅间里等候。荣贵安让债主们在外面等候,自己先跟何庆宝签订了出盘协议。荣贵安让手下将何庆宝的契约大声读了一遍,听后点了点头,然后便和何庆宝各自在上面画了押。
之后,荣贵安要何庆宝将债主们叫进来,让何庆宝和他们当众核实清楚欠债金额后,自己给每个债主出具了一张相应金额的借条。这些債主拿到借条后,以为待会儿就可以兑现了,一个个高兴地等在那里。
但没想到的是,当荣贵安给每个人写好借条后,用手一拍自己的胸对各位债主说道:“好了,现在戏院出盘手续算是清楚了,从现在起,迎凤戏院已经是我荣贵安的了。各位債主,何老板欠你们的债也都由我来负責偿还,你们妥善保管好自己的借条,我过些日子一定将你们的债还上,放心,绝对不会落空!”债主们一听,心里顿时便略一下,面面相觑,半响说不出话来。这时,他们才明白,自己手中的借条其实就是一张白纸,以后谁敢向这个阎王要债。因此,他们只好怏怏不乐地离开聚宝茶楼。
在回去的路上,一个年轻一点的债主气愤地说道:“是何庆宝欠我们的钱,我们还找他要去!”
“唉,我劝你自认倒霉吧,别说荣老板惹不起,雅间里还坐着那个万家少帅,他们知道了,岂会善罢甘休!”一个老成持重的债主劝道。
这时另一个债主凑过来附和道:“还是您老说到了点子上,这件事我们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不过,话说回来,何庆宝也没捞着便宜。要是他把戏院盘给别人,除了还清我们的欠款外,他多少还能再落些钱。现在,他也和我们一样,只好吃个哑巴亏了!”就这样,正如万卓柯当初说的,荣贵安做了一笔空手套白狼的“买卖”。
荣贵安将接过迎凤舞台后,将其重新装修布置了一下,又将戏院的名字改为“万荣共舞台”,一般时候则简称为“共舞台”。那时,戏剧舞台上男女合演还不是很普遍,取名“共舞台”的意思,就是要男女“共”演。
然后,荣贵安又到法租界副总监那里领了一张新执照,戏院就重新对外营业了。
过去的戏院,有两种特殊的位置,一种是正厅中的“官厅”,一种是花楼上的“包厢”。这两种位置都是看戏的绝好位置,服务也更周到一些,是专门为那些有钱的阔佬们准备的,当然,价钱也高得多。茶房们看到这些阔佬到来后,态度自是不同,打躬作揖,泡备好茶,恭敬送上,另外将时鲜的水果,精选的瓜子,放在崭新发光的银盘里端上来。自然,这些侍候和奉承不是白做的,阔佬们是要用“小费”来换取这些的。虽然价钱高一些,但是人家阔佬根本不在平,所以这种“官厅”和“包厢”的戏票一点也不愁卖。于是,在过去的戏院中,便诞生了这样一种职业,名曰“按目”。所谓“按目”,跟现在的倒卖火车票的“黄牛党”有些相像,即替这些阔佬买票送票。这些人提前将戏票买好,在演出前等候在戏院门口,一看到坐汽车或是马车前来看戏的人,便急忙迎上去,口称“大爷”或者“少爷”,屈身打躬,奉承拍马,并亲自陪同阔佬进内就坐。当然,这样的戏票价格要比原价更高一些。
凡是戏院有新来的名角儿或好的剧目,这些头座戏票,便几乎都掌握在了这些“按目”的手中,并提前给自己所熟悉的阔佬们送了过去。阔佬们在这个过程中也体会到了自己相对于普通观众的优越性,因此对于这些“按目”倒也另眼相看。
在每年终,戏院演出“封箱”戏时,这些“按目”也算是辛苦了一年,往往会借机向阔佬们请求一些“年终奖”。而阔佬们也知道,自己被人家如此奉承了一年,也不能太吝啬,于是,除了要加倍给此次的票钱外,还会额外给几块银圆作为犒赏。如此下来,这些“按目”一年倒也能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荣贵安和万卓柯的共舞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马上就要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