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厅告别几位师兄,天色已渐晚。
今日事多,但还不到休息的时候。居高临下望着山门内人来人往,感觉人气渐渐回复,吴奇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虽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但终究是有了一些人气。”
初来到时,上山参加会议看了一次,下山去找刘力又亲眼见了一次。目光所及,入了门的弟子们都是在混着日子,得过且过的同时,希望着有朝一日获得进入天心门的机会;没入门的道童们努力向上,希望有一天能入门从此仙路太平。
但最后他们都会磨灭于现实之中,大多数道童会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入不了齐云山,更成不了仙。入了门的弟子发现自己没有机会再入天心门,然后退而求其次,想要获得天心门的嫡传功法时,却最终发现连几位长老,甚至两位副掌门都没有能掌握完全的功法。
甚至连掌门亲传的大弟子,都想要抱天心门一个外门长老的大腿,逃离这个漩涡。
看似有从道童到亲传弟子的晋身阶梯,看似有能从普通门派一举加入正道第一派的机会,一切都只是营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一个又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饼,让整个山门内充满了颓丧。连掌门每次开会,开场的第一句话都是生死存亡。
但是现在不同了,吴奇柳给了他们一个更大的饼,但这个饼有人吃到了。齐云山的每一个高层,亲传弟子,内门和外门的两个弟子,一个人尽可欺的道童刘力,甚至连不是齐云山的封坚,都吃到了这个可口的饼。而后是天心门的内务长老,高高在上的人物带着天才白白前来,就为了验证这一本功法。
每一个弟子都在想,一切离自己还有多远?想着想着,脸上就溢满了希望的笑容。
“还有一件事得去做。”这件事在定下修行《标点符号法》之时就想好了的。
御上自己的破剑,吴奇柳向着山南而去,他自然是去找邵鹏博的。
因为安排匆忙,南山这边还是一片荒野,房子都没有一个。本来打算让邵鹏博客居,但邵鹏博表示一则自己在山间多年,习惯了;再则而今已是齐云山的主人,并不适合居住在客房。大家也都没有勉强。
到了山上,吴奇柳放开自己的灵力,灵力激荡,山间风声呼起,林木摇晃,没多久,邵鹏博就出来了。
“原来是吴长老,不知寻我何事?”他自然是客气,吴奇柳现在实际上是齐云山一号人物,既然自己打算在齐云山安度晚年,自然就需要摆出应有的态度。
虽然先前因为局势需要自己对邵鹏博称一声师叔祖,但吴奇柳实际上对其是没有太多好感的。原因很简单,邵鹏博其实一直在冷眼看着齐云山的发展。
如果他愿意早些年就加入齐云山,或者劝说掌门把天心门的功法传出去,甚至干脆自己就把天心门的功法传出去,那么齐云山的就不会落得先前那一个人人没有希望的地步。
但到了老年,他又害怕无人送终,又找了个时机加入齐云山,便是如此,他还要做一个传功长老。若是没有吴奇柳阻挡,那他可能就会因为传功的功劳,在不久的将来,成为齐云山的实际掌控人。
而且,在吴奇柳提出让他在更靠近天心门的山南这边落住,他也直接答应了。
吴奇柳猜想,他实际上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成为齐云山和天心门两边沟通的桥梁。可惜半路杀出一个白凌,让白白成为实际上的沟通桥梁,而后更有封坚作为一个备选。
尽管如此,吴奇柳还是堆出了一脸笑容:“此番叨扰,主要是看看师叔祖这边有没有什么需求,一应需要都可以让刘力为您安排妥当,他使唤起来还是较为应手的。”
这是寒暄的客套话,虽然久离人世,但邵鹏博也不是傻子,他也放低自己的姿态道:“有劳吴长老挂念了,我自身倒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
他沉吟了些许时候,见吴奇柳也不接话,就看着他表演,最后似下了什么勇气一般:“不知吴长老的修行法子可否传我?”
早就在等着邵鹏博开口的吴奇柳自然不会拒绝,他笑道:“师叔祖说的哪里话,这功法我齐云山人人都是要习的。不过,吴某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向师叔祖了解一下。”
邵鹏博见吴奇柳没有拒绝,只是提出要求,有要求,自然就有得谈,当即大喜:“你说!”
“不知当年师祖传下来功法,一共是哪些?师叔祖可愿与我说说?”
见邵鹏博面露难色,吴奇柳又接着说到:“我这里有师傅传我的《清静本经》,还有几位师兄和我探讨功法时告诉我的《逍遥真经》《青莲剑歌》《天上仙人书》《莽荒法》《乙木功》。我知掌教师兄所修的是天心门最为嫡传的《天心鉴》,只是还未和掌教师兄探讨。不知师叔祖这边可有其他的?”
邵鹏博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你所说的功法,我都有习过。”修仙之人自然不会只修一门功法,但是如邵鹏博这样的还是少。
吴奇柳又问到:“那不知师叔祖可否将这几本功法抄写下来?”
“你既然有此要求,我也不能拒绝。”犹豫了片刻,又道:“你可知天心门有几门功法真的可以成仙?”
吴奇柳心道,重头来了。两人谈的是功法,实际上则是交换。
早些年他师尊虽然只传了吴奇柳一本《清静本经》,这几日吴奇柳通过研究几门功法,发现《清净本经》和其他的功法有所不同。
《清静本金》似意犹未尽,后续应该还有功法。由此他推断出,齐云山有的不仅仅是天心门嫡传功法,甚至可能有一本直指仙路的功法。而这个功法,可能要先修《清净本经》。
依照他师尊的性子,掌门司徒有为所修的《天心鉴》大概率不会是直指仙路的那一本。那么司徒有为便不太可能掌握这一功法。
结合此前司徒有为和邵鹏博之间的关系,吴奇柳推断十有八九,邵鹏博有那一本开仙路的功法,而这本功法就是他能归于齐云山的筹码。
或许这个功法不能传于人前,但总归是有一些希望。比如说,邵鹏博只需多演练几次,有着齐云山大多数功法的司徒有为,总能推测出一些端倪来的。
吴奇柳笑着道:“师叔祖此前和掌门商谈,归来替代我成为传功长老的条件之一,应该就是一本可以成仙的功法吧?”
邵鹏博知道吴奇柳既然来找他,心中肯定是有所推测的,也不隐瞒:“如果你要这一本功法,那恐怕你会失望。天心门有七门功法,那个人传了我一本。但后来我们几人立了誓约,也被人下了封印,这功法我修行可以,但是传出去却是不能的。”
吴奇柳自然知道,大门派有大门派的规矩,不可能随便将功法外传。他便直截了当的问道:“《清静本经》是不是这一功法的前置功法?”
邵鹏博笑了笑:“这你就想岔了。应该说,一法统七法,可开仙路。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修炼方式。”
“弟子此前观所有的法门,唯独自己修炼的这一本《清净本经》让我觉得有可能是功法之一,其他的功法我看了,似乎并无后续的可能。”吴奇柳提出自己的疑惑。
“仙法岂能和凡法相同?关键就在于一法而不在于七法。你能感觉到《清净本经》有所不同,那是自然的。你若有机会,可以去问问天心门七门升仙法到底都叫什么。”邵鹏博言尽于此,不再多说。
天心门虽有七门升仙的功法,但世人哪里又能真的知全,尤其是齐云山这种小门派。外面还传闻天心门有数十门升仙法。岂知七门是真是假?
吴奇柳知道邵鹏博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也不再强求,笑了笑,这一趟的收获已经超乎他的设想,从怀中掏出两本书,递给邵鹏博,他道:“师叔祖,这便是弟子的《义务教育法》以及一本《新华字典》。两者结合起来看,有益于修炼进度的提升。有任何问题,您可以让刘力来找我。”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邵鹏博也不矫情:“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随时就找我,我就在这南山修炼。但劝你一句,勿好高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