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让自己孩子藏好后便扛着铁楸出来,也不开门,就站在哪里厉声呵问道“你们这些水匪又来做什么?我这儿可没有你们要的东西!你们趁早立刻,小心弄出人命来!”
说话间,那屋子里有传来许多声音,似乎里面有很多拿着铁器的人。
就连柴扉外的凤容梵都觉着这里有许多人一般,但想着人已经到了这儿,且现下冷的可怕,如果里面真的有很多不好招惹的人,或许韩明教的还是可以用的,因此,凤容梵便道“我不是坏人。”
一时间,那边还就是大黄狗吠的厉害,那个说话的男子有些迟疑的问道“是个女的,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姑娘,你有家不好好待着,也做了水匪?”
“……是我们在江上迷路了,就我和、我家叔叔,叔叔现在昏迷在船上。”
那里面的人似乎有些相信了,略略看来,似乎真的只有一个人,便放下铁秋,一手拉着大黄狗,一手开门,那只大黄狗见着凤容梵就直接扑上去,唬的凤容梵连忙后退,不过退的有些无章法,不小心给绊倒了。
主人家连忙拉住大黄狗,见人小姑娘倒在地上,把大黄狗拴在一旁,走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站起来且努力保持镇定。
“怎么这么晚一个女孩儿在外浪荡?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凤容梵连连点头,呵了口气,让自己没那么抖知乎,才道“那个,方便我和叔叔借宿一晚么?”
当阳光洒在脸上的时候,眼前范围内漂浮着白色的东西。韩明一下子坐起来,偏头就看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是芦苇。
满天芦苇,间或水鸟低低飞过,远处还停留一艘船,而另一艘船在芦苇从中行驶,船头是一个挽起衣袖、裤脚的黑胡子男人,男人脚边还站着几只黑色鸬鹚。
这个地方,安宁、闲适,但不大适合落脚,因为飘荡的芦苇容易让人不适,此刻,韩明的脸上觉得有些痒,而院子里晃荡的凤容梵则一个劲儿的打喷嚏。
“你醒了?”裹着主人家母亲留下来的衣服,凤容梵问道。
韩明点点头,随后低着头道“谢谢你,谢谢你这一路上都没有丢下我。”
凤容梵诧异不已,然后慢慢走到窗前,在韩明抬头间手背抵在他额头,然后摸了摸自己额头“看着你比我还冷上许多,你莫不是风寒……阿嚏、阿嚏、阿嚏!了吧?”幸好这一连三个喷嚏都在凤容梵转身偏头后出来的。
韩明似乎笑了,然后翻身起床,走到大堂就看到两个孩子正呆呆的看着自己,韩明愣了一下,然后走出去,又在庭院里看到蹲在地上玩泥巴的三个孩子。
“你醒了,还需要休息么?不会再无缘无故晕倒罢?”不等韩明提问,凤容梵继续道“我本和年叔说了借宿一宿的,但年叔说多待些时间也没关系的。”
韩明点点头道“那走吧。”
“……好。”凤容梵说着,走到一旁对其中年纪稍大的孩子道“姐姐和叔叔先走了。”
那孩子乖巧的点点头,和两个人一起到了柴扉哪里,见人走出去了,这才关上门。
现在有大太阳,且凤容梵还得了人家旧衣服抵挡,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冷了。顺着码头看着了那条小船,两人一前一后上船,船便穿过重重芦苇后流入江河。
眼见着芦苇在身后越来越远,凤容梵这才觉着鼻子没那么难受了,而韩明则默默的取下了面具,因为,他脸有些痒,取下面具由着江风吹吹倒也稍微缓解。
直到眼前又是江河水,凤容梵打了个哈欠,用衣服盖着自己默默的闭眼睡去了。
正常的凤容梵也不会因为无聊会睡去的,直到凤容梵睡到了黄昏,韩明这才发现人家是风寒了。
这次换凤容梵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船上了。眨巴眨巴眼睛,她觉得口里有股苦味,头一偏,韩明在旁边塌上调息,一旁还有个碗。
对此,凤容梵觉得很是诧异。
但随后想到,怕不是韩明想着自己快点好,所以不用药丸而用汤剂了。
凤容梵动了动双手,刚坐起来就听到韩明说道。
“继续躺着。”
“……”凤容梵默默的躺下,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儿睁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藻井“我这是睡了几天。”
“我们还多出了四五天,你可以安心休息。”已经打坐完毕的韩明下榻,站起来拿着碗就往外走,忽地,韩明停下来转身问道“你想吃什么?”见凤容梵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韩明眼睛略看着碗底解释道“反正无事。”
“栀子花……粥?”
身体有些恢复,凤容梵觉得五感减弱了许多,忽然念起了栀子花,但这个时候,栀子花应该是开过了,撑死了也只有残花。
韩明点点头,依旧出去了。凤容梵则在韩明离开后才能够闭眼休息,这一次闭眼又感觉自己被困在茫茫之中,但不像之前那般无意识的浑浑噩噩了。
等韩明端着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凤容梵依然熟睡,小心放下还冒着热气的粥,韩明走到床边,在一旁坐下后拿起凤容梵的手腕,而在凤容梵袖子里的小蝎子连忙爬了出来,在被子上举着两只大钳子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把完脉息后,韩明依旧将凤容梵的手放进被子里,看了一眼小蝎子,那小蝎子忽然迅猛爬下床,并从门缝隙中爬出去了。
“……”韩明迟疑了会儿,但想着那只小蝎子是凤容梵的东西,便打开门,未免那只小蝎子被人弄死了或者自己走丢了。但叫韩明惊讶的是,他一出门就看到长廊角落里的小蝎子,那只小蝎子此刻正逮着一只紫色蜘蛛死命的扎,那只蜘蛛自然不服,奈何蝎子刀枪不入,且也是最毒的东西,弄得蜘蛛自己受不了给毒的晕晕乎乎的。
韩明走近去看,那只蜘蛛已经死了,而小蝎子则依旧举着两只大钳子从门缝隙迅速跑进了原来的屋子里去。仔细看了看那蜘蛛,韩明眉头深锁:这只蜘蛛没什么大用,也就能够追踪蛊毒的下落而已。韩明身上本就有蛊毒,这只蜘蛛他之前认为早该出现,但迟迟没有出现;现在不应该出现,却出现了:这也意味着,他等的人终于全都出来了。
韩明在这里想着事情,忽然听到房门一关,他便关在了门外。
关门的自然是凤容梵,凤容梵一醒发觉门大开,颇为不满,翻身起来一脚踢上了,走回去的时候看到桌上的粥,摸了摸碗底,还是热的,凤容梵便坐下来拿起勺子开始喝粥了。
这确实是栀子花粥,不过是晒得泛黄的黄栀子花,香味是没什么香味了,但比之于重瓣栀子花来,口感爽滑。
喝了三四口,韩明就从外面推门而入,在凤容梵略带惊诧的眼神下,然后依旧在自己的小榻上带着,好一会儿才道“我们要赶路了。”
凤容梵一点也不意外这句话,应了一声继续喝粥,不过看到自己身上皱的不能再皱的衣服,凤容梵停止喝粥牛头看着一旁的韩明道“那个,能不能换个衣服?”
韩明看了一眼凤容梵,衣服繁复、华丽,但不经穿,且这么久都没有脱下来,已完全看不出原来面目了。韩明点点头,依旧起身往外去。
“对了,选胸小的。”
“……”某人背脊一僵。
凤容梵镇定自若的解释道“领口大了,穿着不习惯。”
“……哦。”韩明跨出门槛,反手关上门,便离开了。
换了衣服的凤容梵下楼后看到韩明走到马厩旁,就知道他们要走陆路了。
相比于之前,凤容梵发现韩明有了许多改变,比如之前就不会刻意放慢脚步,而是直接在前头等他们,这一次,韩明倒是时刻注意不离开凤容梵十步远的距离,但凤容梵不方便的时候,韩明则是默默的又跑前面等她了。
起先凤容梵还有些诧异,之后觉着韩明算得上自己的师父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凤容梵也就慢慢学着去适应了。
丢了一块柴,火堆噼里啪啦一声,烧的更旺了。
“还有多久到陈州?”略觉无聊,凤容梵开口道。
“一个月左右。”
“……哦。”应了声,看着韩明不会继续说下去,凤容梵自己寻了根柱子,就着火堆在破庙中安顿。
“陪我说说话罢。”韩明道。
刚闭眼的凤容梵听得韩明似叹息似无奈开口,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睁开眼,选好位置靠着,看向韩明。
韩明摘下面具放在一旁大石上,面具一下来,似乎韩明就少了几分肃杀之气了。
“我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遇到过一名女子,”
凤容梵听到这个,眉头一皱“去陈州,是为了她?”
“何出此言?”韩明颇诧异的看着凤容梵。
后者笑笑,随后道“这一路上都没有提及其他人,随便猜猜。”
韩明笑着摇摇头“去陈州是责任,谈及她是感叹世事造化之大。”
凤容梵盯着火堆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能够被阿叔、未来师父记住这么久,或许是个很厉害的女子了。”
“我只是指导你一招半式算不上师父,至于阿叔……如果你遇到比你大上十来岁的人称呼阿叔,怕对方不会像我这般无动于衷了。”韩明为纠正凤容梵的称呼,如此说道。
凤容梵无聊笑笑,颇为无奈的偏过头“我还以为但凡大上十来岁的就该称呼阿叔了。”
“如果对方未娶,称呼阿叔则更为不妥。”
“……”凤容梵颇为汗颜,换了个姿势后,脸上生出做错事的虚以委蛇的笑“看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
“我不知你名字,你也不需要记住我现在的名字了。”
其实,凤容梵可以称呼韩明为韩大哥或者明大哥,如果韩明十分介意被叫阿叔又不想承认师父这一称呼的话,但韩明觉得,没有名字都要比韩大哥或者明大哥好。
想了半天,凤容梵动了动嘴皮子,好一会儿才吐出声音来“直接称呼名字?”
这句话出口,凤容梵就觉得颇为怪异,但对方却点头,并继续道“第一次见到她几乎去了我半条命,但耗费我十来年功夫都没能找到她。”
凤容梵听人说这话,便知道这直呼其名被定下来,她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乖乖顺从。
“我觉得你是很有权利的人,难道那女子比你还厉害?能够匿身十来年都不教你找到?”凤容梵仔细问道。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海市蜃楼一般的地方,也就是说那可能为真可能为假,除了知晓她长的什么样、脾性是什么,以及未来多次救我外,她叫什么、来自哪里,我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