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着了。”春草对陈绮罗说道,“昨天撞了小姐的人叫崔容月,是右丞相崔平的第四女,爱慕顾大人,总是说些要非顾大人不嫁的闲话,人很是泼辣的。”
陈绮罗听了,淡淡的笑了笑,再不理会。
因着陈绮梅念着法源寺的桃花,一再的在陈老夫人和自己母亲跟前求情,要再去法源寺逛逛,这日,陈老夫人允许了,苏巧云就带了陈绮罗和陈绮梅又来了法源寺。
法源寺里,草长莺飞,一如诗中写的那样,“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法源寺后山桃花林里一派春意溶溶,花团锦簇、蒸蒸向荣之像。
法源寺自是不肯步春之后尘,此时此景春意正盎然,桃花林里桃树竞相绽放,微风轻轻地吹过,花瓣随风而落,于是满地的落英缤纷。
轻轻的一呼一吸间,暗暗幽香沁人心脾,便只是在桃林里这么走上一走,整个人的身上都会沾染上淡淡的桃花香。
穿过桃林,三两座假山石耸立,石上栽了三三两两的矮松,石边有一座湖,湖水澄澄,碧波荡漾,荷叶浮于水上,风动叶摇,美不胜收。
走下石桥,入目极是开阔,这边的空地上,没有种树,也没有移花,初春时节,地上长出嫩绿色的小草。
陈绮罗垂眸,低低俯身下去,手指拂过草叶,手心痒痒的。
“春草,我口渴了。”
陈绮罗的声音没有时下同龄女子的那种清脆干净,她的嗓音柔软之中略透着一丝丝的沙哑,这使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特别,却又格外的好听悦耳。
春草将手里的软垫放在一旁的石凳上,转身:“小姐略坐坐,我去拿水去。”
陈绮罗待自己的贴身丫鬟香草离开以后,慢慢踢掉了鞋子,赤脚走上草地,小草柔柔嫩嫩,郁郁葱葱的,刺得她的脚心痒痒的。
她在心底满意的叹了一口气,一抹笑意悄悄的爬上她的唇角。
捧了茶水回来的春草将手上的托盘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回身取了陈绮罗的鞋子。一脸的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走到陈绮罗的身前道:“小姐,我服侍你穿鞋。
毫无意外的看见陈绮罗皱起的眉头,春草一点也不客气地笑了,开口道,
“小姐,这里的天气还凉着呢,三日前又落了一场小雨,这几日太阳也不甚强烈,这地上到底还是湿的,穿了鞋站的久了还有微微的寒气呢,这么赤了脚在地上走,总归是不妥。”
陈绮罗皱着眉头,由着春草一边唠叨一边给自己把鞋穿上,并没有开口。
春草抬头看了陈绮罗一眼,她家小姐长得可真好看,连皱个眉头都是这样的好看。看见陈绮罗除了皱眉头,面上再没有不虞,春草又加上两句——“倘若是受了寒,落下病根反倒是不好不是,小姐总需要爱护爱护自己个的身子。”
春草嘴上絮絮叨叨的,手上却是利落,很快就把鞋子给她穿好了。陈绮罗走到先前的石凳前坐下。
陈绮罗垂头看春草给她倒茶,无奈叹气道:“不过是略走一走,不待寒气上身,我便要停下的,总归我心里是有数的,怎么就会受寒了,春草,你不知道,光着脚走可比穿鞋走要舒服百倍的。”
她的话音堪堪停下,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接着便响起,草地上的主仆二人倒是唬了一跳,齐齐朝声音的主人望去。
“姐姐这不爱穿鞋的毛病怎么这么多年还是不肯改,春草,再让我瞧见你这样由着你的主子胡闹,看我怎样责罚你。”
陈绮梅在丫鬟的簇拥下缓缓走来蹙眉看着陈绮罗,一脸的不赞同的表情,远远的就见春草在给孟长安穿鞋,她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果然…。
“姐姐,现在是在外面,你怎么能如此,虽然这里已经清过场了,可也保不齐就没有外男误闯进来,你赤着脚成何体统?你如此轻浮保不齐就被谁撞见,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妹妹这话说的也太重了,我还没怎么着呢,你这又是体统、又是名声的,倘若我真的犯了错,我瞧你还不得直接拿根绳子把我给勒死。况且,你还要尊称我一声姐姐,哪里就轮的着你来教训我?”
陈绮梅哑口无言,她难得寻到陈绮罗的错处,正想大批一通,不想,陈绮罗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陈绮罗问春草道:“画墨和画书去了哪里了?”
春草回道:“她们看桃花花瓣正鲜嫩,打算摘了一些下来做桃花糕吃,二夫人看着有趣,正盯着丫头们摘桃花呢,二小姐想必不耐烦那些个,一路赏着景就来寻你了。”
陈绮梅一旁听了,也不做声,实在是春草说的都对,她也无从反驳。
“妹妹可也是胡闹,不是姐姐爱说你,二婶娘还在那里盯着人摘桃花,你为何不随侍在二婶娘身边,却四处闲逛起来。”
陈绮梅勉强的笑了一笑道:“姐姐说的话很;是。”
陈绮罗盯着她状似乖巧的脸半晌,没有再开口。
陈绮梅微笑着开口道:“我想陪姐姐逛逛桃花林子,母亲也不想太拘着我,就叫我来找姐姐了。”
陈绮罗笑笑,说道:“如此倒是我冤屈了妹妹了,妹妹一片好心,只是我实在是不敢劳烦妹妹作陪,妹妹请自便吧,”陈绮罗又笑笑道,妹妹可是要好好同我说话,不然我告到二婶娘那里,你又要受罚了。”
陈绮梅心里松了一口气,真要是告到母亲那里倒也没有什么,她并不害怕,可终归还是麻烦些,她也免不了要被她母亲骂一场,现在陈绮罗主动示好,她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就你惯会做好人,咱们总是姐妹,你怎么又吓唬妹妹,这些年母亲帮你的还少吗?她什么时候想过领过你的情,如今你让我一让也不成吗?”斜了一眼陈绮罗,陈绮梅回身走了。
真是,她知道讨好母亲,怎么就不知道对自己好点。
她的丫鬟忙忙跟上去,一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