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年中,大学生们最爱学习的时候,就是期末考试前一周,走在路上,你总会看见一些嘴里叼着个烧饼、头没梳、脸没洗、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的同学快速行进在凛冽的寒风中,这些人毫无例外的都是去占座的,女的是自己占座,男的是给女的占座。
早上八点自习室才开门,七点多一点外面就已经浩浩荡荡的站了一堆人,每个人左手拿早餐,右手拿手机看空间,吃一口,看一眼,笑半天。但是一到七点五十五,大家基本上就都到了一级备战状态,学医的摸着自己的脉搏倒计时;学数理的已经开始计算从哪个角度进入,跟大家的摩擦力最小,最容易进去;学体育的站在学数理的旁边,准备好了起跑姿势;只有我们学心理的每天从从容容的从宿舍吃饱喝足了再去教室上自习,随便找个教室,上着课也没关系,你讲你的,我学我的。谁让咱学心理的学习面广啊,你上医学类的课,咱看医学心理学,你上数理类的课,咱看统计心理学,反正上什么课都影响不了我们学心理的孩子。
可是唐羽今天必须要早起,必须要加入到这个浩浩荡荡的占座大军中,因为她的统计书在自习室已经占了好几天座了,那天因为要去拿信,就没来得及收拾,也许统计书还在安安稳稳地躺在课桌上,也许早已被哪位爱好心理学的同学“不小心”收走了。明天就要考统计了,自己还没怎么看呢,要是挂了科,怎对得起那几百块钱书钱啊?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一个男生艰难的在往前使劲儿挤,大部分同学本能的都动了动身子,闪开一条小缝儿。“借过”的声音越来越近,但是一声清脆的女声“不借”阻挠了躯体的移动。我靠,哪个女生这么奇葩啊?唐羽正想回头看看,不料,自习室的门开了,她被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挤了进来。
“哎呀,别挤我,真是的!讨厌!”
“你踩到我脚了!”人们叫喊着挤着。
唐羽都没带刷卡的就被推到了屋子中间,她也顾不着纠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了,急忙搜觅统计书。
“喂,喂……叫你呢?”唐羽扭头以为叫她呢,她左看右看,找着声音的来源,“你怎么不刷卡啊?”原来是管理员,她刚想回答说正想去刷呢,就听见刚才那个“借过”的声音说:“我找人!”
诶,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啊!哪见过啊?唐羽思忖着。哦……青春痘!一下子她就想起来了,两人四目一相对,也不顾管理员的叫喊,他兴奋得咧着嘴朝唐羽走过来,就看见他脸上的青春痘随着他笑的弧度而挤到一起,唐羽有点起鸡皮疙瘩。
“唐羽,我终于等到你了,真不容易!你怎么好几天没来上自习啊?”他的嘴越笑越大,青春痘挤得唐羽都看不下去了,好想让他放松一下,简简单单的让痘痘们平铺在脸上就好。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等我干嘛啊?我又不认识你!”唐羽边跟他说话,边扫射全场,看看哪里能找到自己心爱的统计书,还有落下的破包包。
“别找了,你的书还有包在我这呢,我给你收起来了,你书上也没有名字,怕丢了就找不到了。”越说声音越大,而人们早就安静的坐下准备用功了,自习室里大家都在朝这边看。她急忙拉他出去,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被人戳死。
唐羽接过自己的书跟包,看书上还包上了印着一箭穿心的书皮,包包也被洗干净了,问道:“你知道我叫唐羽?”
“恩,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靠,又来!怎么又是这一套,难道又是个几年前认识我的人么?还是你也是闫旭的弟弟,不会你们是三胞胎,你是他失散多年的那个吧?唐羽有些闹心,当然想归想,不能像常晓雪那种犯二青年那样说出来啦!
“哦?怎么个意思?”
“我是心理协会的会员,我叫李明清,你是会长,你的名字我当然知道啦!咱们协会一百来人,你肯定不认识我啊。”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哦,这么回事啊,那辛苦你了。”唐羽立马拿出会长的姿态,朝他点点头。
“没事,嘿嘿!唐羽,那个……”
“恩?”唐羽的声音有点严肃了,因为在心理协会里,除了极个别的几个部长和副会长直呼她的名字以外,其他人几乎都是喊唐姐或是学姐,他竟然敢直呼自己的名字。
“不是,会长,我比你还大,你总不能让我喊你姐吧?”那又怎么样?我辈大!姐姐我是大三的,你个大二的当然要恭恭敬敬的喊声学姐啦。
“哦,没事,随你喊,今天谢谢你了啊,我有事先走了。”唐羽口是心非的说,也没等他回答就扭头走了,走不远她就听见一句嘟囔:“真正的爱情是等待,唐羽,我等你。”我勒个去啊,神经病!唐羽心想,等你没了青春印记再来等我吧!
不过他的那句嘟囔确实是句大实话,真正的爱情是等待,禁不起等待的爱情迟早要枯萎的。等待,对于正青春的我们,实在是种煎熬,我们不愿把任何一分钟花在等待上,因为等待着的是一种未知的东西;未知的总是神秘的又是令人担忧的,若我们禁不住神秘也禁不起担忧,那迎接我们的一定是枯萎的爱情,即便我们禁得起担忧,那到来的也不一定是红硕的花朵,也许是一棵需要细心呵护的爱情树苗,反正爱情不是速食杯面。
唐羽已经等了三年了,以为三年可以结束了,可三年够么?或许搭上不只是正青着的那个春,而是一生的空默……
从考场走出来,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爽朗的,终于考完了,整整五大门。我正在门口伸着懒腰,胳膊被撸了下来。扭头一看,原来是这俩疯子。三个人勾肩搭背的正往宿舍走,常晓雪那张嘴不住的在说。
“哎呀,刚才考人格的时候,吓死我了,最后一道那个论述卡特尔的人格理论,并简要解释16PF人格特质表,亲娘啊,我听都没听过,小抄上也没有,一道四十分的大题,我以为就这么废了,刚要放弃的时候,发现在我的斜对过有一位极品,你们猜她把小抄打哪了?”常晓雪兴奋的手舞足蹈。
“大腿上?”唐羽猜。
“又不是夏天,不对,不对。”常晓雪翻了翻白眼,“哎,琳儿,你猜!”
“额……难道是……”
“怎么那么无耻啊你?哈哈哈……她把答案很艺术的写在了她的长筒靴上,还是斜着写的,不仔细看,真以为是鞋子就是那么设计的呢!”常晓雪得意的说。
“切……”唐羽跟纪琳琳齐声鄙夷道。
一路上常晓雪就乌拉乌拉说个没完,唐羽跟琳琳各怀心事,都很沉默。
“你俩跟我说说话啊,考完试我可高兴了,再也不用看见老程那张大饼脸咯!”唐羽听见琳琳在旁边一直小声嘟囔,也听不见在说什么,常晓雪还挺来劲,“琳儿,你说啊,跟我说说话啊。”
“我说了啊,我一直在说啊。”琳琳回应道。
“说啥啦?”
“我在说,不说、不说、不说……”
“哈哈……太贱了吧你!”
这就是我们无聊的青春,而这个无聊的青春里,我们的青春痘会此消彼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