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睁大了眼，却说不出话来，温热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滴，流到嘴里，咸咸的。
程书墨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眼神也开始变得发冷。他竭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翻涌的愤怒和痛楚，许久，他伸手抹了抹她的眼泪，把她抱到怀里。
“算了……都过去了，只要以后你今后好好的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再提这件事。我真是疯了……”
颜玉把头埋在他肩窝，泪水浸透了他的衬衣。程书墨只觉得肩上温热粘湿，心一点一点的软了下来，轻轻抚着她的背，说道：“不要哭了，不再想，好不好？”
“我没有……”
程书墨一怔：“什么？”
“我没有背叛你……”
程书墨心蓦地一轻，然后又是一阵疼，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在她耳边急急的说道：“对不起，我……我不该那样怀疑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告诉我……”
颜玉哭出声来：“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男未婚女未嫁的，怎么不能一起了？既然你说了，我家里并没有为难你什么，那还有什么事情难办的？”
“你喜欢孩子……可是……和我在一起……你今后基本不可能有孩子，我的身体……”
程书墨本来正在轻轻拍她的背，闻言，手一下停在半空中，迟迟不落下来。
他的身体僵硬得和石头一样，呼吸也变得轻而慢，冷冰冰的。颜玉慢慢离开了他的怀抱，慢慢的把目光移向他的脸。
程书墨也看着她，虽然目光凝在她脸上，却似乎穿透了她的身体，望向远方的海平面。
颜玉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痛楚一波一波的从身体内部往四肢蔓延，最后，连指尖也是麻木的，耳中有长长的，尖锐的鸣叫声，海浪声，风声，一切都听不见了。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迟钝了起来，然后，心跳声慢慢的加强，砰，砰，震得她鼓膜疼。她再看了程书墨一眼，他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平静如一潭死水。
这个打击对他实在太大，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注意不到她的动作。
颜玉慢慢退后，转了个身，抱着膝盖，把脸埋下，连哭也哭不出来。
“你……你不是找理由骗我的吧？”许久，他终于迟疑的开口。
颜玉一颤，他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用力的扳过她的脸，一向沉着的黑眸也开始闪动：“看着我，说实话！”
“都是真的……”颜玉涩涩开口，她的脸被他捧住，微微仰起来，阳光热热的洒在脸上，天上飘着的几朵云，白得刺目，她眼里酸胀，又有泪水模糊了视线。许久，看着他痛苦的双眸，她轻轻说道：“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
他一怔，脸上缓缓绽开一个阴沉的笑：“这就是你离开我的理由？然后……你就走了？我呢？我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莫名其妙的失忆了？不……应该是你和我家里商量好了，然后故意为之的，对不对？”
颜玉咬住唇不说话。
“看来是真的了。”程书墨垂下眼，讽刺的一笑，“把我当什么呢？不考虑考虑我的想法，不让我这个当事人发表意见？如果这次不是凑巧，我恐怕会傻乎乎的自以为是的过一辈子了，对不？”
颜玉想从他怀里退出来，他一凝眉，身上发出逼人的锐利气息。颜玉惊住，程书墨一向温柔，哄她，宠她，不正经的气她，就算生气的时候，眼角也含三分情意，可是他现在那凌厉如刀锋一般的眼神，几乎能把她割伤。
“你选择让我忘记，是不是因为你知道，即使你身体有缺憾，我也不会抛弃你？……你敢再动动试试看？想跑哪儿去？”他一只手用力的把她的手腕给钳住，另一手按在她背上，狠狠的往自己怀里压，似乎想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颜玉喘不过气来，被他的怒火吓得发抖，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程书墨收起眼中的凌厉之色，又把刚才的话慢慢重复了一遍，见颜玉流着眼泪点头，他又是气又是心疼，放开手捧着她的脸狂乱的吻着，直到她因为透不过气呜咽着抗议，才放开她道：“你知道我那么爱你，那你竟然不知道，和你一起的记忆对我来说有多珍贵？你见到我就哭，想必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哭了不少。我问你，你那么难受，为什么也不干脆采取措施把我给忘掉？”
颜玉怔住。
“舍不得，对吧？即使想起我你会难过，你也不肯忘记，是不是？看看，点头了，那我呢？你这个猪脑子，自找苦吃的傻瓜！”
颜玉被他搂在怀里像面团一样揉着，脑子也似乎被揉过一样的迷迷糊糊，突然，肩膀一疼，幸好隔着衬衣，否则一定被他咬破皮了。
“我跟你说话呢，过两天跟我回去结婚！”
颜玉不由自主的摸了下肚子，声音哽咽：“不……不行……我不能……”
程书墨眼睛一眯，把她抱了起来，握着她的腰，手臂一伸，把她举到了半空中。
她的衬衣雪白，刚才的挣扎让她被栓成一个结的下摆散开，在海风之中飘起，就像两只雪白的翅膀，长裙是天蓝色的，也被风吹得飘飘荡荡，白衣蓝裙，在白云蓝天的背景之下显得奇异的和谐，似乎她已经与天空融为一体。
她哭得发红的眼睛现在显得很茫然，连眼泪都忘记掉了，不解的望着他。程书墨不着痕迹的咬了咬牙，这个漂亮的，又自以为是的小东西，什么都好，就是欠收拾！
噗通一声，颜玉惊叫一声，被他抛入海水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