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终究是有缘无分
白筱君看着眼前疯狂的男子,不由得讽刺一笑。
“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你打着女儿的旗号,杀了自己的父亲,最后还摆出这一副旷世情深的面孔,真真是恶心透了。”
“你懂什么,你们这些官家之人,又有几人是不恶心的,又有几人手中没有几条无辜的性命。只因我父亲占山为王,你们便屠我寨中上百人的性命,如今却又将这罪名悉数撇在我的身上,呵!”
白筱君听了他的话后,才渐渐地明了,这段长宇定是被奸人所蒙蔽,认为自己是那贼首之子,回来寻段琪报仇来了。
她刚要说话,便听见段长宇将手中的破布塞进她的嘴里,随即毒蛇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白筱君,嘴角扯出了一个昏暗不明的笑意。
“公主殿下,当年杀我父亲和亲人的是你的父皇和段琪,如今,我要你一命,怕是不为过吧!”
段长宇一个手刀将白筱君劈晕之前,白筱君只记得自己问候了一声段琪:这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儿,自己说完话,就把别人的嘴堵上。
而在白筱君昏过去后,段长宇将她口中的布扯了出来,将绿色瓶子中的东西悉数倒进了她的口中。
“这断肠散,会从内部一点一点腐蚀你的五脏六腑,最后腐蚀你的骨头和皮肤,然后,化作血水,融在这池中,我高贵的公主殿下啊,你一定不知道,你会和一群贱民最后死的血液相融吧!”
“嘭!”
“谁?”
段长宇看着晃动的烛火,目光紧紧地盯向隧道的方向。
只见一黑衣男子从暗处走来,黑色的衣衫从与黑暗融合,到脱离于黑暗之中,最后,走到了段长宇的面前。看着被绑着瘫倒在地的白筱君,一双眼睛晦暗不明。
“欺她者,必诛之。”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刀剑割裂空气的声音,段长宇右臂如残败的落花般,在空中划过,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最终掉落在地,伴随之的,还有喷洒出来的,鲜红的血液,散在一旁的灰色石墙上,留下了鲜红的印记。
“君璟!”
段长宇用剩下的一只左臂,紧紧地捂住流血的地方,眼睛如同毒蛇般,阴狠狠地盯着对面的男子,因着疼痛,额间尽是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不久,便打湿了胸前的衣襟。脸上已然没有了血色。
“哈哈哈哈哈……,堂堂一国之皇子,竟然为这儿女情长孤身犯险,我究竟是要为你的情深意切而感动,还是为你的愚蠢而嘲讽呢?”
“愚蠢?当年段侍郎之夫人,怀胎九月,便被土匪绑上山,所询大夫皆说此胎很早便显怀,恐是双生子,却不料,夫人却在山寨中受到惊吓,早产,世人皆知段琪有一女,却不知。”
君璟嘴角露出讽刺一笑,看着对面已摇摇欲坠的段长宇,将白筱君抱在怀中,长袍一起一落,便只剩下灰尘,还有那句轻飘飘的:还有一子。
段长宇如一坨烂泥,瘫倒在地,一瞬间,好像什么都已经说得通了,他初见段韵儿时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段琪向来城府深,却最后收他为义子,以及,在与段韵儿相守之时,他本应该杀了这仇人之女,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段长宇顿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这二十多年,我认贼作父,最后令自己的父亲死不瞑目。我竟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还险些将她杀死,最后,只能做一个王府的妾室,为世人诟病。段长宇啊,段长宇,你真是令人作呕啊,你缘何还活在这世上。”
段长宇跌跌撞撞走到了彩霞的骸骨身边,用仅存的左臂去环抱住一大一小两个骸骨,靠在深灰色的石墙边,任随眼泪流。
“彩霞,倘若,我当初让你告诉爹爹事实,是不是便不会造成如今的结果,父亲也不会死,韵儿不会嫁给他人做妾,你和孩子也不会死。一个亡命之人,怎可有枕边人,今生,是我负了你,来生,别再遇见我了。”
当日,礼部侍郎一场大火起,侍郎府邸之人见段长宇并未露面,不知何人便认定段长宇已经遇难,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侍郎府的下人做鸟兽群飞状,皆卷了东西,仓皇而逃,到时有那么两个心还算良善的,逃走之时,顺便击了大理寺的鼓。
等到大理寺寺丞到的时候,侍郎府被大火吞噬的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而此时,宰相府这边更是忙得鸡飞狗跳。
“抑尘!人呢!”
“公子,白神医这就到!”
“如果误了时辰,他就可以去找他爹去了!”君璟手紧紧握住躺在床上的女子,眼眸中尽是焦急,而女子此时已经面无血色,额间尽是汗珠,时不时皱起的眉,牵动着男子的心。
“君儿,再等等,再等等!”
“君璟,疼,疼!”白筱君从苍白的唇间发出了低吟,君璟不得不凑近了去听,听清了她说什么后,眼眶竟然涩了涩。
君璟看着紧紧咬住自己唇瓣的女子,想到了之前在雨中救下她的场景。那时的她,一身红色嫁衣,去还是难掩她身上的血迹,混合着雨水,散发着腥味,一点点,仿佛蛊般钻进了他的鼻翼,让他躲藏不得,可是,那时的她,仍是笑颜如花般的晕倒在他的怀里,可是,如今。
君璟不知道,究竟怎样的痛,会让一向好强的她也喊了疼,他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公子,白神医来了!”
“滚过来!”君璟不知道,此时,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了,泛红的眼眶,仿佛入了魔般。
白玉收起了平时打趣他的心思,直接搭上了白筱君的脉,随之,便看见他渐渐深了的眉头。
“君璟,此人,我救不了。”白玉轻叹了一口气,枉他自诩神医,世人也皆敬称他一声神医,如今,却也有他解不了的毒。
“白玉!”君璟猛地提起了他的衣襟。那泛红的眼眶,更加的红了。
“君璟,这断肠散,经过多层提炼,加深了毒性,同时,蔓延的速度也大大提高,如今已经深入骨髓,即便是剔骨,也无济于事,与其让她现在这么痛苦,还不如,给她一个了断。”
君璟抓住白玉的手,一点点无力的垂了下来,眼眶中的泪水终究是落了下来,他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白玉所说的话:“给她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