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雍
城门一开,胡凯飞纵马直奔将军府,孙旻刚在门口下马就被胡凯飞腾起一脚踹飞在地,孙旻刚爬起来,胡凯飞就拽着他的衣领,大喊道
“你把这个女人带来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只是要问出我要的东西”
“放屁!”胡凯飞推开孙旻上去就是一拳“老子看你就是色迷心窍,她你也敢碰,你离死不远了!”
“你想怎么样?”孙旻坐在地上
“都在传是你截了柳家人,人呢?”胡凯飞指道
“柳家人都死光了,何必还要追杀!”
“我告诉你,我接到的命令,是把柳知红带回兰都”胡凯飞大手一挥“搜”
“等等”陈绪从门口走出来“飞将军,好久不见”
“陈兄,你”胡凯飞看向孙旻又转回头“这件事还有天尊门在插手?”胡凯飞看着陈绪身后的天尊门众人
“实不相瞒,蔡王这招过河拆桥惹怒了江湖,无道子有令柳家人其他人生死不论,但柳家嫡女不能死”
“难不成你们还想打下兰都不成?”
“确有这个打算”陈绪点点头“不过西北现在是蔡王做主,我天尊门并不想越线,给柳家留个后吧”
胡凯飞瞪着孙旻“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又朝向陈绪“我偏要试试,天尊门要挡我?”
陈绪笑道“怎么会,既然胡大人不允,我天尊门只好告辞了”陈绪转身就走,左右有人悄声道“大哥,人已经带到南门,随时破门而出”
胡凯飞一看不对劲,马上命人查看
“大人,人不见了”
胡凯飞顿时火冒三丈,陈绪大喊道“撤”,胡凯飞上马就追了过去,陈绪遣散众人横枪挡在胡凯飞面前,胡凯飞弯身一刀,陈绪格挡连退数步,力度可见一斑
“胡凯飞,你敢伤天尊门的人?”
“挡我者死”胡凯飞勒马又是一劈,压着陈绪半跪在地
“省省吧”陈绪后腿一蹬,抗住一击,枪头横势一扫,击中马腿,胡凯飞就势向前飞了出去。
等他起身,陈绪早就不见了踪影,胡凯飞回头看着一群士兵动都没动,孙旻略带嘲笑地看着他,令胡凯飞不由地恼火。
“把他给我捆上,即刻押送兰都”胡凯飞指着孙旻道
天约道
胡凯飞和孙旻同坐一辆马车内,孙旻被松了绑,摊着双手看向胡凯飞,胡凯飞与他对坐着
“你触碰了王的忌讳,勾结外敌,找死啊”胡凯飞叹气道
孙旻侧着脑袋想了好久回道“杀了我,杀我全家?”说完一阵冷笑
“现在下车,走吧”
孙旻看着胡凯飞“你帮我逃,你能善后?”
“这你不用管,走吧”
“哼”孙旻冷冷道“我可没想走”
“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命都没了,还有什么用!”
“我承认,王的谋术天下无双,旻自惭形秽,若是天下太平,也是个守成之君,旻以一死还君王进取,值得!”
“你别糊涂,我警告你”
孙旻仰头睡去,不再理会,胡凯飞气愤至极,掀帘下车
贲郡天尊山
嘎吱!嘎吱!黑屋的门渐渐打开,屋外几个人马上从地上站起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负手出来,老者虽有些年迈,身躯却依然笔直,白发披散衣服也有些单薄,眼神凌厉地扫了周围一眼
“还不拿件厚实点的衣服,想冻死我啊!”
“哦!哦!”最近的一个人把身上衣服披给老者
陈绪踏着飞步匆匆而来,态度恭敬道
“您出来了”
老者嗯了一声“一切都顺利吧”
“按您吩咐,柳知红已经送到渝郡,有单先生照顾,应该无事”
“那就好,九攀关一战我受了伤,要不然此事也不会压在你身上”
“您言重了”
老者走过陈绪,停下脚步道
“老夫要去玄都一趟,你好好处理门中诸事,不要辜负你父亲的厚望”
陈绪拱手道“谨记先生教诲”
渝郡
东方赐向南而坐,单伟和唐琅分别向西、向北而坐,东方赐散去侍从,向单伟举杯道
“闻章州三杰:无道子、单傲才、陈天尊,陈先生早逝,无道子不知踪迹,我得先生实乃大幸,昔日刘济问先生一策,始灭南越施元绍,今先生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单伟举杯示意东方赐和唐琅
“见教不敢,伟出入山林已久,早闻子休多次称赞大人,伟却不曾见过,偶然知晓大人下临渝郡,自然前来拜见”
“先生折煞赐了,当年三杰名号之响时,某还在宁城锄田自娱呢,哪来什么美名!”
话一说完,东方赐便笑起来,单、唐二人也跟着笑起来
单伟拱手道“闻大人已左迁为江南道御史,不知真否?”
东方赐饮了一杯,摆手道“不过一虚名,不提也罢”
“闻代帝欲封刘烈为章州刺史、大将军,渝郡亦在章州之辖,大人怎么看?”
“刘烈若知,怎会不明,就算不明,范容岂是眼拙之人?不知这是离间我和刘烈吗?”
单伟道“大人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代帝的阴谋,伟饮酒过酣,担心尽露丑态,冒昧回舍下休息”
东方赐连忙起身“先生请”招呼外面的侍仆赶紧扶着单伟上了马车,东方赐一直迎送出门
等东方赐回来时,唐琅还在饮酒,东方赐回到座位,两人遥相举杯,东方赐一饮而尽
“没想到章州也派人来试探我”东方赐道
“刘昭、刘烈不用单伟已久,单伟不过是替司徒普来探一探,他本人还是想得到大人的重用”
“此人肚中有黄金千两,只怕是也不会给我一钱”
唐琅慢悠悠道“还需大人不吝身份,以礼相待”
东方赐猛地起身,捂着脑袋道“我什么身份,宁城村夫罢了,我现在就去”走了几步“罢了,头晕”咣当一声,倒地大睡
唐琅又饮一杯笑道“你这酒量还不如玄城没换牙的孩童”唐琅倚坐在壁上一通畅饮,放歌道
“美酒逢佳影兮,当入我枕;初我离别家人兮,该死畔者;故乡曾入梦兮,领上玄都;血染堰口兮,负我者绝”
兰都
走了数天,胡凯飞领着载着孙旻的马车停在蔡王府,胡凯飞亲自拴好缰绳,指了几个人看着孙旻,自己先去拜见,刚准备进门,门口的宦官挡在胡凯飞前面
“侯爷,王上有贵客招待,你还是等一下吧”
“不用等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屋内传来“胡西侯,请进吧!”
过了一会儿,蔡王也说道“进来吧”
宦官最终放行,胡凯飞走进屋内,只见一个中年人腿张开,身体后倾,两双手放松在椅背上,正笑着看着他,不过这笑容着实让胡凯飞有些警觉
胡凯飞向蔡王行礼后,蔡王介绍道“这位是聚义阁凌阁主”
胡凯飞有些震惊地看着帝凌天,还是镇定地行了礼
帝凌天起身道“既然胡侯回来了,蔡王你答应我的该兑现了”
蔡王道“这是自然,一个关西,我还不至于不舍得”
“很好,西北七神殿从此消失,只要蔡国还存在,我还活着,这个约定就不会失效”帝凌天站在门口“我去见见我徒弟,不希望有人打扰”
“请便”
等帝凌天出去后,胡凯飞急道
“江湖中人,父王怎么能任其行事?”
“不过是交易罢了”
胡凯飞道“并不是这样,此人乃北方江湖之首,请让臣杀了他,群龙无首,北方必乱”
“蠢猪!”蔡王骂道“若是杀了他这么简单,统一北方孤也不用等这么多年了,杀或不杀,非孤本意,若是不杀有利,放孙旻活着又能怎样!”
胡凯飞叩首道“臣愚钝,请王上息怒”
“罢了,如今西北已无阻碍,不管真心假意,巩固西北边防迫在眉睫,孤也是为了关西考虑,你退下吧”
胡凯飞退下后,一个宦官领着胡凯南从旁屋走出,胡凯南看着胡凯飞远去,便向蔡王行礼
“老二做梦都想打回阳州,他以为我不想吗?性子太急了”蔡王道
“二弟也是有功之人,只是当年那场仗让他备受打击”胡凯南拜道
“那你觉得现在的蔡国可以东出元关了吗?”
胡凯南马上正襟道“父王,自古道‘西北入寇三十年,且看东南磐如坚’由此可知,世家、江湖、藩王、士大夫,这些势力不比代国的形势乐观,父王来西北七年,从无到有建立的一切,请父王在未来的每一步慎之又慎”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今年雨水充足,定是丰收之年,儿臣查遍资料,关西、陇南雨水最盛,想再过一年,我蔡国定是兵精粮足,章州钱粮充盈,刘烈又不知兵,仅一个范容不足为惧,可战”
“先不说章州如何,河东、朔北是我国旧地,定是要夺回来”蔡王道
“不然,河东、燕郡等地久经战事,得之无益,再者最近狄人蠢蠢欲动,徒增烦恼”
“章州九攀关,易守难攻,如何克之?”
“将军岭”
“何地?”蔡王诧道
胡凯南从怀中掏出一尺布道“这上面画的是九攀关附近的地图”
蔡王从宦官手中接过,胡凯南继续说道
“世人只知入章州需经过九攀关,而章州本地人知道还有另一条小路,这条小路的必经之地就是将军岭”
蔡王疑惑道“难道此地没有驻兵吗?”
“有,从刘济据守章州的时候,此地就有精兵数千,刘烈当上刺史后,此地又增了数万人马”
蔡王把地图一扔“那还有何胜算!”
“父王莫急,容儿臣再讲几句,兵者在于谋,儿臣多次派人搜集信息,终于得知将军岭的一个缺陷”
“快说”
“将军岭地势险峻,人上去已是极其不易,更别说牲畜、粮草了”
“你是说…”蔡王眼睛一眯
“正是,每逢雨季,栈道不堪其力冲毁,这将近一个多月,一万多人、牲畜不得不缩衣节食,此时士兵大多疲惫,突袭必成”
“雨季已过,你是想等明年…”
“正是,章州现在可是块肥肉,不仅我们,渝郡、南越都有相同地目的”
“这可是盘大棋,必须要精确的规划,你明白吗?”蔡王道
胡凯南刚要再拜,胡凯飞从后面闪出
“愿为世子分忧”
胡凯飞看着胡凯南惊愕的目光,又看向蔡王
蔡王捋着胡须道“这件事就由你们兄弟合计,年末给我一个答复”说完就离开了
胡凯飞叩首后猛盯着胡凯南,胡凯南被吓得一激灵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大哥,夺取章州是我给你的主意,你怎么说的好像是你的似的?”
胡凯南强笑道“二弟误会了,我刚想说来着,谁知你就过来了,你错怪我了”
“大哥哪里的话,弟弟怎敢错怪,若不是大哥向父王说明,弟弟我怎么会大哥分忧呢”
胡凯南干笑两声道“你不怪我就好”
兰都城外
两个人悠哉悠哉地朝城外土路走去,其中一个年轻的踢着脚边的石子,另一个年纪大点、身体略显粗壮的男子皱着眉,拍着年轻人的脑袋
两人走了好久,孙筠在城门看到的时候,已经隐约不见踪影,他驾马过去,只剩下孙旻一人
“他人呢?”
“走了”
“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孙旻转身往回走
孙筠看着远处,停驻了良久也没动
“你不走吗?父亲大人”孙旻道
孙筠猛地回头,扬起了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