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加斯这一辈的人,只要当时背着几捆大麻泅水横渡布拉沃河,现在都住在查普特佩克殖民区的豪华别墅里,而他们养出来的纨绔子弟,都开自己的车上贵族学校,或是去美国读大学。那已经是遥远的时代,充满大冒险、高风险以及一夕之间便可到手的横财:来自运气不错的交易、丰收、顺利买卖的货。那些充满危险与金钱的岁月,说明了在山区的生存实在不易。那是紧凑甚至短暂的人生,因为只有最坚毅的人才能生存下来,进而建起自己的地盘,与那些运毒的大组织划清界限。几年时间,所有的人都要确立自己的态度。想要争得一席之地就得排挤他人,犯错与失败都会立即付出代价。代价就是自己的性命,不多也不少。
“他们也找到奇诺的家里去了,”巴尔加斯说,“电视新闻刚刚报道。至于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他又吸了一口烟,哈瓦那雪茄烟丝再次烧红,“奇诺被弃置在自己那辆停在门口的雪佛兰的后备箱里。”
巴尔加斯坐到特蕾莎旁边,他们并肩坐在小圣坛右边的长凳上。当他摇头的时候,蜡烛反射的光影照在他梳理得过于整齐的头发上面。离开山区后,这些年的时光将他的外表与举止磨得精致了许多;但是在量身定制的西装、从意大利买来的领带以及价值五百美金衬衫的丝质料子下,他骨子里还是那个锡那罗亚州的农夫。这不只是因为他保留了北方人那种爱炫耀的习性—尖头靴、镶银扣的图腾文腰带、挂在钥匙链上的百年纪念金币,以及那偶尔冷酷无情、偶尔带着怀疑或耐心的眼神,这只属于那种几世纪、几世代以来,在冰雹或干旱的打击下,每每丧失一切又再次从头开始的男人。
“显然,他们早上逮到了奇诺,而后花了一整天在他身上,仔细盘问……从报道听起来,他们很可能会这么干。”
特蕾莎很容易想象,在他们解决掉奇诺,接着去找他的家人算账之前,他的双手被铁丝绑住,遭到香烟与刮胡刀凌虐。他被关在某个地窖或仓库,因为头上的塑料袋或是封住嘴巴的胶带,即使大叫也无法让人听见。或许就是奇诺最后供出了格罗及自己的家人。她和奇诺、他的太太布兰达以及两男一女三个孩子都很熟。她想起最后一个夏天,他们在阿尔塔塔海滩上游玩嬉戏的模样:阳光下,他们黝黑结实的身体围着毛巾,回家途中睡在那辆雪佛兰的后座上,现在车里只有孩子们父亲的遗体。布兰达是个娇小的女人,十分聒噪,有双美丽的棕眸,右脚脚踝上戴了一条黄金脚链,吊着丈夫名字开头字母的坠饰。她们两人常常相约到库利亚坎市购物。布兰达会穿非常紧身的皮裤,指甲精心修剪过,脚上踩着细高跟鞋,去逛Guessjeans,CalvinKlein、CarolinaHerrera……他们是否也派了加多和波特金•卡维斯去追杀她,还是不同的枪手?差不多是和自己同样的时间,还是更早?他们是先杀掉布兰达,还是三个孩子?过程是否快速,或者也是从容不迫?